他的脸上闪过一瞬的扭曲。
正细细思忖着该如何应对时,领头侍卫快步走到了他的身侧,道:“再过个一会儿姑娘便到了。”
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草席包裹着拖了出去,有下人跪在地上仔细地剔去石缝里的碎肉和血块。江晚宁过来时,血腥气味已除尽,这座院子仿佛不曾饱肆凌虐过。
她走过去,小声喊:“爹爹。”
府里盛传的谣言仿佛对她颇有些影响,她眼下堆着乌青,看起来有小几日没睡好了。国公爷并不在意她,道:“你姨娘病了,你这几日里陪在她身边。”
江晚宁喏喏地应了,看了爹爹一眼。
爹爹年轻时是无数春闺少女的梦中人,从他嶙峋面骨中依稀能窥见从前的模样。然而他从前有段时间和夏姨娘闹得很僵,僵到日夜酗酒、接连不断地纳妾。
老婆子们都说她是爹爹和夏姨娘的福星,是她的存在才得以修补了两个人之间的裂痕。江晚宁不明白,既然如此的话,她为什么觉得爹爹这么冷淡呢。她会不会真不是……
楚国公见她迟迟不动,有些不耐了。
“快去罢。”
江晚宁对他福身,往夏姨娘的屋里走去。
夏姨娘仰面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睛盯着微微晃动的纱幔。见到她来了,灰蒙蒙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光亮,她披头散发地床上爬起来。
“腓腓!”
她紧紧握住江晚宁的手,尖利指甲深深嵌入细嫩的皮肉里。江晚宁吃痛地皱了皱眉,没推开夏姨娘,任由她把自己带到了床上。
“外边传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要信!”夏姨娘竭力地瞪大双目,状如恐吓般地絮絮道,“陈嬷嬷是我身边的忠仆,一定是有人胁迫她写的乞罪书!你是国公府唯一的小姐,是我一手养大的好孩子!”
“姨娘最疼你了!”她忽而狂怒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尖利着声音道,“小时候你一哭我便跟着哭,你生病我在一边不眠不休地照顾,你长大了我辛苦为你操劳婚事……你不能因为外边的闲言碎语和我生分!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