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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他问道:“王爷接下来是作何打算的?”

宁王渐渐从悲恸中缓过神,结郁的眉目中浮现出几分犹豫,他艰涩地道:“我想……”

见他如此,江愁予心中便明了了。

“将端王从轻发落?”

宁王身形稍顿,缓缓颔首。

“王爷是打算怎么个从轻发落法?”

“端王与我乃是手足,我想将他发配到鄢地便罢了。那地方穷乡僻壤的,山间有许多凶兽出没,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宁王避开江愁予的视线,继续道,“至于端王同党,男子十五以上便流放至边关、巴蜀一地,女子及幼年男童则贬为贱籍,关押在永巷这辈子都不得跨足而出……”

江愁予支颐靠于桌边,脸上并无诧色。

“去疾知道王爷跟随去陈渊先生研习儒学教义,亦受过先生传道解惑,怎么竟不知四书中还有以德报怨这一说?”江愁予嘲弄一般地扯唇道,“历朝历代,弑兄弑父的皇子最终都不得好死,如今端王却能在乡间老死,想必王爷能以仁君之名被载入青史罢?”

他的阴阳怪气,宁王怎会听不出。

“那牢狱之中关押的,可是你的兄弟!你的双亲!难不成你叫本王以历代之发治之,诛杀二十以上男子,将府中女眷贬作妓子?”宁王无奈痛呼道,“去疾,你仔细想想!”

不料面前郎君反问:“有何不可?”

“试问谁家父母会在寒冬腊月给孩儿泡冰水,又有谁家父母任由自家孩儿被兄弟欺凌,逼得他高热不退、双肺水肿,无可奈何下年五岁时背井离乡?”江愁予目中闪过冷芒,“他们可曾有一日尽到父母的责任,他们可曾有过作为兄长的担待?”

宁王张了张嘴,被他驳得哑口无声。

他最终还是缓和语气道:“江杜二府不仅是世代簪缨之家,亦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若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他们,怕会导致君臣不睦。”

“王爷难道拎不清,到底是一时的君臣和睦重要,还是斩草不除根留下隐患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