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策似是料到,二人有此一劝,挑眉道:“哦,谢卿这是在拿堂兄压朕?”
谢远心中一凛,知道犯了大忌,虽然皇上事事恭顺摄政王,但归根结底还是有着作为帝王的自负和自尊,跪下道:“臣不敢,只是臣受摄政王重托,一定要尽力匡扶陛下,听到陛下所言,一时情难自禁。”
陆策突然放和缓了声音,五官也松驰下来,道:“朕怎会责怪二位肱骨之臣,这些年朕还是仰仗二位,堂兄经常教导朕,对待二位要如师如兄,心中常怀尊敬。朕此番痛下狠手,实是为了敲山震虎,二位试想,科举乃国家选贤之本,在这上面竟然如此放肆,如果不狠狠处置,只怕继任官员依旧会存了这份心思,长此以往,积重难返,岂不更加棘手?”
陆策对着二人只说了出了一半事实,事实上,他将波及范围扩大数倍,也为了打击士族 ,顺便借机翦除权臣党羽。
尚伟、谢远不知陆策心中的弯弯绕,只道皇上长大了,知道了他们的苦心,就差痛哭流涕了。
陆策转下御台,望着二人道:“如今离春闱只有三月,然国子监和礼部人数去了大半,还望尚相和谢尚书通力合作,亲自坐镇此次春闱。也劳烦尚相将吏部拟好候补名单取来一观。”
尚、谢二人告退出门后,才觉得这暖阁烧的太热了一些,竟然让人汗流浃背。
乾和殿内,陆策缓步走到窗前,盯着已被白雪覆满的松树,身姿岿然不动,犹如另一颗挺立的青松。
我做的好吗?你知道我如此心狠手辣,会怎么想?
看到窗外大雪纷飞,陆策伸手将窗户推开,冷空气陡然灌入,殿内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只有陆策反而在雪中摊开手掌。雪花落下一片,他便试图接住一片,可等张开手,手中还是空无一物,陆策望着空无一物的双手,失神了片刻。
作者有话要说:心疼小皇上
☆、第 10 章
丰州城外,薄雾初歇,大雪未至,天与地具是白茫茫一片。环顾四周,原野起伏,好似望不到边际。在这其中有突兀的黑点几处,间或还有火光点点,正是一路疾行的陆筠等人,支起帐篷,升起火堆,在此处整歇。从皇城带出来的一千禁军,各个精神抖擞,细看来,换防、休息,有条不紊,可见这支队伍训练有素。
此时,刚从甘州城防营调至禁军的柳风则被唤去陆筠帐中。
“小柳,从柔然细作发现有问题再回禀,最后到周故知道,你估摸着要几天?”陆筠沉声问道,长途跋涉和昼夜不息的耗费心神,让他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沙哑。
柳风听到这和往日不同的沙哑声音,心中似抓似挠,也不禁担心陆筠身体。但这节骨眼,不容分神,于是先抛下情思,微眯双眼盘算了一番,道:“王爷,柔然细作想要回禀头领被抓,需找最近的联络点,依目前形势来看,必要赶回肃州通传。如果这些人脚程快的话,两日便可,但消息再由肃州回报柔然王,柔然王再知会周故少说也要五天,如此算来,前后需要七天。”
陆筠闭上双眼,靠上椅背,道:“我们自甘州出发已经五天,不出意外再走一个时辰就能进城。如若周故知情,他必然只能破釜沉舟,或投敌,或自立,此行凶险难料。”
柳风看陆筠面露疲态,心中不忍,安慰道:“王爷,周故在丰州经营时间不长,按理说副帅钟笛才是丰州的实际的掌权者。周故叛变,不一定他钟笛也反了,只要钟笛不被暗害,周故就无法自立。”
陆筠心中雪亮,知道柳风这是劝慰他,于是睁开眼,报以柳风一笑。可他二人也知道,钟笛没准早和周故沆瀣一气,所以朝廷才未察觉到周故半点异常,眼下看来,这种可能性还高一点。一时两人沉默不语。
忽然,柳风一拍手,道:“王爷,卑职有一计,不知可行否?”
陆筠投来好奇的目光:“说来听听。”
“洗尘宴击杀周故、控制钟笛,先斩后奏!”柳风眼中闪着光芒。
陆筠一笑,心道:这小子道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陆筠温和的问道:“依你看具体如何操作?”
柳风一字一顿说道:“争分夺秒,大张旗鼓。”
看到陆筠赞许的点点头,柳风接着道:“周故目前并无异动,因此他应该还未收到柔然细作被捕的消息,然咱们快马加鞭也只争取到了两日时差,所以务必在洗尘宴上击杀周故,再昭告天下周故通敌之实。”
陆筠赞许道:“说的好,但还不够。”
陆筠从身侧小柜中取出笔墨纸砚,道:“听闻小柳文采了得,不知拟写讨伐檄文笔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