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阴暗的小巷,小巷边的房屋门窗紧闭,就连趴在门边的狗都钻进了洞中舒坦地打着呵欠。只余得檐下那几展破旧的灯笼里渗出的几点稀疏橘光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投下几抹光晕,仿佛魍魉夜行,张牙舞爪,幽暗间尽是凄厉阴寒。
一串沉重有序的步伐踩碎了地面上的碎影,他们手里提着黑色的灯笼,灯笼外糊的油纸光滑无比,仔细一看发现上面还带着细细的茸毛,乍一眼看上去倒像是动物的皮。灯笼里罕见地点着幽蓝色的烛火,映照着那令人见之便头皮发麻汗毛直竖的“奠”字。
他们穿着内侍服装,面上一片惨白,眼珠黑得吓人,头颅高昂,直勾勾地望着最前方站着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唤道:“主子。”
被唤主子的那名男子借着树影恰好遮挡着身形,站在谢谙这个位置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还是在他动的情况下。若是不动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只是这个人给他有点熟悉的感觉……总觉得是他认识的人。
一侧的洛微云把谢谙的表情尽收眼底,隐在黑暗中的薄唇微微扬起,低垂的眼睫掩去眸里那一闪而逝的暗色。
“来了?”
那人嗓音压得很低,喉咙仿佛被烈火炙烤过,沙哑无比,又像是夏日里午后那滚滚乌云间急于挣脱束缚的闷雷,兜兜转转还是没能得以实现夙愿。
还不待人回复,便看见前方巷口又乌泱泱地走来一拨人,腰间雪亮的刀锋偷得几缕夜光绽放出森森锋芒,吓得烛光都跟着打起了寒颤,影影幢幢。
看到这第二拨赶来的人,谢谙惊得下巴都险些要砸到脚背,腹部的疼痛也好似在一瞬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