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跨出房门,慢慢踱至庭院中的梅花树下,天已全部黑了,只有廊下的灯笼照出些轮廓,飞雪漫天,梅骨坚挺,花蕊昂扬。不多久,徐谦的头便也白了。
童子刚在门口劝了一个,回来还得劝一个:“公子,快些回屋去吧,您穿得太少了,这么下去,要病的。”
徐谦想,病就病了,死就死了,早些断了此生,来世再见岂不更好?
童子还欲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丢下徐谦,自己躲回房中了。
一人候门外,一人立院中,颜俞便是这么隔着一扇门,一道墙以及多年流逝的岁月与徐谦遥遥并立。
夜晚,风声如泣,大雪埋城,黑暗中唯有两个孤单的轮廓执着不肯离去,提醒着那些如歌的过往与长久的分离,还有不可磨灭的仇恨与再难启齿的深爱。
雪飘了多久,颜俞不知道,他只知道眼睛涩了,腿酸了,身体都冻僵硬了,手指已弯曲不得,但他依然在等,等那扇门重新开启,等那个也许一生都等不到的人。
徐谦盼着雪停,也盼着日出,盼着这个夜晚过去,颜俞离开。“俞儿再不回去,便要病了。”
颜俞等了一夜,没等到门开,徐谦也等了一夜,没等到他走。
天边泛起熹微晨光之时,大雪初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亮得刺眼。大雪已盖过脚面,踩上去很安静,寂静中连远处集市的车轱辘和脚步都没声儿了,但他就是知道安南城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