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只觉胸口突然一沉,怀中人整个瘫了下来,再不言语。
俞儿,兄长的俞儿啊!
徐谦心里是平静的,不知是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局,还是齐方瑾说过的“哀而不伤”深深刻进了他心里,他竟没觉得难过,只是重新抱紧了颜俞,给他盖好了被子,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俞儿别怕,兄长在呢······”
天渐渐暗了下去,徐谦像是失去了意识,只剩下这么一句话,双眼空洞洞地睁着,什么也没看,魏渊进来,轻声道:“兄长,生老病死,天地循环,俞儿回去了。”
徐谦终于动了,空洞的双眼往下一闭,掉下两行泪来。
他的俞儿,在这个早春,像他最喜欢的梅花一样,骄傲而潇洒地谢了。
一日后,徐谦和魏渊给颜俞办了葬礼,没有把齐宅挂满白布,只是将颜俞遗体移至江边,放在一只竹筏上。颜俞面容安详,没有怨恨遗憾之色,倒十分满足,想来这一生爱过恨过,骄傲过,落魄过,走过南北大地,见得天下归一,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徐谦给他穿的是他从前最喜欢的天青色袍子,鬓发梳得整齐,他躺在竹筏上,无声地告别了他停留过四十载光阴的天地。
岁月厚待他,四十岁的人还像加冠那年,鬓发乌黑,肤色雪白,连皱纹都没有一道,只是太瘦了些。
徐谦跪在竹筏旁,仍紧握他的手,他不切实际地期盼着这只手会调皮地回应他,挠挠他的掌心,或是别扭地抽回去,怎么样都行,只要他动一动,但是颜俞真的不再动了。
泪眼朦胧间,他又回到了小时候,他把颜俞圈在怀里,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一转眼他就长大了,可以自己坐在案头读书,老师在的时候乖巧听话,老师一走便满地打滚,爬到魏渊身边说话,或者凑到自己跟前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