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许妍坚持要送路从到村口。
四月中旬,积雪消融,嫩柳抽芽,放眼一望,小石村漫山遍野的绿意盎然。
在一派生机勃勃的春的景色中,路从踏上了开往合市的长途客车,登车前一秒,他转身看向身后不断朝他挥手的许妍,他的目光中有积聚而生的泪意,“回去吧,到那想办法给你打电话,别惦记我,你在家里好好的,有空给我写信。”
“知道了,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有空给我写信。”
她的眼中也有泪光,路从看到了,有些心疼,却也高兴,高兴他的妍妍,是不是越来越在意他了呢。
车门合上了,路从上车后一边向后面的空位走,一边朝着车窗外看去,许妍还站在那里,遥遥的望着他。
车子开动了,她的身影不断倒退,路从趴在车窗朝后面看,许妍还没有离开,也在向车的方向望,那一刻,一个硬汉男儿的心再也无法坚硬起来,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江亚军在旁拍拍他的肩,却什么都没说。
纵使他这种到了一定年龄的人,自认饱经风霜,也看淡了很多事情,可每次离开家的时候,也会心里不是滋味儿,更何况,他这个刚结婚没多久,和新娘还没腻歪够的徒弟呢。
想想,他还有点自责,早知道就不去问路从了。
许妍回去的路上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眼睛就是开闸的水龙头,泪水哗哗的向外流,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她哭的直抽噎,或许是因为这一路上都没有人,也不怕被谁看见,心里没有防备,情绪怎么收都收不住。
她虽然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内心坚硬的人,但也不认为自己内心柔软,或许是因为从小在那样的家庭中长大,她并不觉得和亲人分别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就连结婚前,路从外出打工,一走也是一两月,两三月才归,她心里虽然觉得难受,但也从没像现在这样,这颗心就跟被谁掏空一块儿似的。
这天回去之后,许妍做什么事都做不下去,以往路从在家的时候,她总是闲不住,不是织点什么,就是各种打扫卫生,再不然就是听歌看书,总之从没觉着无聊。
可现在路从突然一离家,她的魂儿好像都被路从带走了似的,做什么都觉得没劲儿,身上也没力气,骨头和肉一样软。
这天中午,许妍准备好了午饭,可她吃两口,就撂下了筷子,实在是没什么胃口,路大生看出她情绪不佳,也清楚是啥原因,但他一个当老公公的,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吃完饭要走时,和许妍说,往后做饭不用带出他那份了,等路从回来再说。
路大生顾虑的多,毕竟他老光棍一个,儿子去外面打工了,留儿媳妇一个人在家,他总往这跑担心村里人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