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里沿路皆是前来送别的百姓,许多年轻姑娘年迈老者皆跟着队伍出了城外,哭得眼眶通红。那队伍里有他们的丈夫至亲。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

战场九死一生,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年迈的老丞相看着此景不由得叹了口气,谢乔道:“此一战,事关我大盛国脉,也事关我大盛数十万儿郎的生死。他们的军需物资,以后全由孤亲自过目过手。盛夏一过,新粮一上,便劳老大人监督户部为他们筹措冬衣粮草。”

“老臣遵旨。”满头银发的老臣哽咽着答道。

陆玦一走就是几个月。金陵城里的荷香散去又飘起了桂香。

年轻的陆玦仿佛是天生的将才,几个月里捷报频传。等到初冬,便已收复四郡,只差燕、许二郡仍落于敌手。大盛的百姓人人都满面喜意,都觉得在外征战的将士即将凯旋归来,兴许还能过年前回来,如此便可和家人团聚。没有人不盼着在那个日子里团聚。

谢乔负手立于正殿前的高台之上,望着北方,眼里讳莫如深。

“陛下?”天气渐寒,徐来为天子披上披风。

“徐来,陆玦此次定能得胜归来,为我大盛收复百年失地,一雪当年衣冠南逃之耻。”谢乔道。

“如此,陛下该高兴才是啊。”

“孤自然高兴。”谢乔眯着眼看着西落的太阳,道:“但是,陆玦这份功劳,实在太大了,比天还要大。只怕日后我大盛百姓人人皆知陆玦而不知孤了。”

“陛下……”这话说得实在过于敏感,徐来不敢接话。

“陆玦在朝野里原本就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此次回来,便树敌更多了。”谢乔也不管徐来,只是自顾自说着:“为了陆玦,也为了孤,这份功劳,孤须得叫人来分一分。你去把郑扉叫来,再去传陈岭进宫见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