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父亲的亡命拼搏,自己生活在安 全的城市里,在工厂里奋斗,已经好太多了其实,这些事情,在这个时代,已经是 习以为常的事情,浙旧云之所以有如此之多 的疑惑和思索,也许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
浙旧云父亲,从旧时代挣扎下来,身上 依旧有很多旧时代的痕迹,而后经历了动荡 的战争岁月,也思考了很多,然后在言传身 教的时候,不自觉就将这些困惑与思考,传 承给了浙旧云。
但是,困惑与思考,对现状并没有任何 帮助,浙旧云唯一能考虑的,就是努力的工 作,争取多一点加班工资,用这些来之不易 的血汗钱,买一些知识,努力学习一下,买 一些礼物,讨好一下主管的女儿,看看有没 有机会。
主管的女儿虽然很丑,但笑容很开朗, 很懂事,也很勤劳,是个成家的好选择,毕 竟家有贤妻,男儿不遭混事,可是父亲生前 常说的一句话,浙旧云虽然不懂,但还是相 信父亲的格言。更重要的是,她的父亲是工厂主管,虽 然以目前工厂的低迷业绩,他这个主管还不 知道能够做多久,但总体来说,还算一个过 得去的体面人,若是和他女儿结婚,生活会 比现在好太多,当然,以主管的暴躁脾气, 浙旧云以后少不得挨拳脚教诲,但只要曰子 能过,这些都是小事。
作为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浙旧云对自己 的人生规划,还是挺有一套的。
今天,李泰安先是演化为荒芜天龙之姿 ,龙吟震百里,金光煊天地,又是化彳乍异形 通天建木,弄出偌大阵仗,但浙旧云懒得关 注,不是诡异红雾犹如雾霾一样笼罩京城, 导致能见度低,更多在于,浙旧云正在上班 ,无暇分心他顾。
这个时代,内需普遍不足,外贸压根没 有,他们的工厂,业绩持续低迷,流水线已 经开三天停一天,而恰好,为了今天的祭天 ,官府需要转移拉松大量的灾兽,人手一时 间不足,就低薪征召民间劳动力,工厂老板随手一挥,就让整个厂子的人都出动去 赚外汇去了。
当然,这钱并不好赚,若是在新京城外 环还好,一旦接近中心,就有点麻烦了,浙 旧云使劲把废纸做的耳塞,往耳朵里塞,也 且挡不了那疯嚣的不可名状之音,渗透到自 己脑海里。
扭曲,癫狂,不可名状的恐怖,渗透到 他的大脑之中,就好像五百秃驴和五百牛鼻 子,在他脑子里比拼饶舌说唱比赛一样劲爆 ,浙旧云走在路上,都觉得飘飘然,一脚高 ,—脚低。
不过总算还能忍耐,只要注意一点,別 老是往那颗异形通天建木看就行了,若是多 看几眼,ss上那不可名状的亵渎之音,大脑 会更难受。
“这就是官府说的人类盟友吗,该不会 是官府铤而走险,和什么妖魔鬼怪达成交易 了吧?”
浙旧云嘀咕着,这种规模的大动作,官府自然会有通告下来,说是今天是新炎黄帝 国与盟友结盟的日子,不过出于战时作风, 这些通告也只是一个通告,完全没有其他解 释,而民众也没多少刨根问题的心思。
这是一个战争动乱不曾停止的时代,人 类四面环战,战争的作风,渗透到社会每一 个角落,即便是在新京城这个首都之地,也 是如此。
大脑只能有一个,_旦做出决策,不管 对错,所有人必须服从指挥。
也许在很多年后,社会氛围会渐渐变化 ,但在此刻,这种严苛到不问对错,只强调 无条件服从上级指挥的战争治国理念,还是 朝野官民习以为常的社会道德观。
人类四面环战,连新京城,也从不是什 么安全的大后方,也许某一天,天网和灾兽 大军来袭,夜真嗣也许就会做出全体撤离, 放弃首都的决定,到那时,任何扯皮和犹豫 ,都是死路一条,唯有这种苛刻到不近人情 的制度,才能创造奇迹。十分钟各回各家,二十分钟收拾当家, 半个小时集中到指定地点,随同军队撤离, 两个小时以内,完成首都全城人口的大撤离 ,然后,军方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新京城布 置陷阱,当敌人大部队踏入京城的那一瞬间 ,轰的一声,整个京城连同敌人一起螺旋升 天。
这是旧时代无法想象的军事奇迹,但却 是这个时代习以为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