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到临头,他这手……放不下去。
也难怪朝堂里那些人私底下说闲言碎语,自己对这孩子的宠爱,确实有些过了。
当初把芳觳扔去西北,一扔就是三年,后来又把芳庭扔去南蛮征讨平反,也是场恶战,如今一个被贬斥去荆州,一个去江南,这来来去去,他都是连眉眼都不带眨的,狠狠心,手敕就下去了。
轮到阿浓,他就长吁短叹,优柔寡断,英雄气短起来。
论理,是该给这孩子加加担子,都十六了,是个大人了,可一想到那细胳膊细腿细脖颈,他就心里没底。
西北边疆穷山恶水,风大沙大,连水都是苦的,当年他为燕王时,没少在那里和图染国的军队交战,几番出生入死,险恶异常。
这孩子怎么能去那里?风沙会割伤他那细嫩的皮肤,苦水会烧哑他那甜美的喉咙,那些长满荆棘的树藤会划伤他那纤细优美的手指,那满地的棱角石头会硌疼他柔软的双脚。
那种满是毒虫荆棘沙砾苦水风沙寒冰的地方,他一刻也不能待。
这样精致美丽的纤细少年,只能养在满是熏香软绸,娇语侬音的深宫。
就连偶尔晒点太阳,他都担心会不会烧烤了这水做的人。
暗叹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一口喝干琉璃盏里那浓稠的药汁。
真是苦,作茧自缚,言不由衷,牵肠挂肚的苦。
“陛下,宽心吧,有御林军,有傅大人,还有宗室平安侯,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看不下去,德顺一改往日的沉默,忍不住又开口劝。
阮贞摆摆手,将手里的琉璃盏扔在托盘上。
给再多的人,他也止不住这担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