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憧憧。
殷璇移驾时,脑海中还想着朝中事务,想着十三关外羌族的处置之事。等御辇落下,宜华榭的灯火从院中掌起来,她才暂压思绪,进入里屋去看人。
拂过珠帘屏风,入目是一个素色的身影。晏迟一身淡色长袍,外衫微青,正坐在食案前给殷璇布菜,脖颈间还有些未褪的红痕,随着动作稍稍显露出一个边缘。
殷璇眸光稍沉了一下,在他衣领边儿上斑驳未消的吻·痕上顿了顿,拔步过去,顺便拉他坐下,锁眉望他一眼,道:“你忙什么?坐下用膳。”
宜华榭虽有小灶,但手艺实在比不得御膳。但殷璇倒是并不太在意,反而比较在意对方动来动去的,在她目前的视角之中,晏迟就适合在床榻上窝着,读读书写写字,什么都不要动,养出些肉来,就已经最好。
晏迟老实坐下,安安分分地陪她吃东西。他的胃口不太好,也知道今日徐泽临走前问他那一句,只是在打趣笑话他而已。古往今来,初孕的儿郎只有食不下咽的份儿,很少便有一开始就吃得下东西的。
满案佳肴,他却食之寥寥。
他不着急,但殷璇却看不下去。她搁下银筷,看起来似乎很是心平气和地问道:“有什么想吃的吗?”
晏迟摇了摇头,道:“……不用这么操心。”
他也是在宫中受过教导的,对儿郎遇喜之事虽说未曾亲身经历过,但也的确是心中有底,并不觉得这些症状会影响到什么。
一旁的小火炉边烫了一壶酒,现下温度正宜,晏迟接过酒壶,手指扣着一侧淡青的柄,给殷璇的杯中重斟琼浆。
他神情专注,墨发收拢得并不严整紧实,略有一缕垂落下来,稍触眼尾。晏迟看着渐生的酒液,全然没注意到殷璇的视线停驻在他侧颊上,分毫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