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我是有恐惧,恐惧曾一度几乎统治了这个星球的东西。”迈克抹去嘴角鲜血,说道,“但你知道怎么样吗?那并不影响我把你这红脸鬼揍得满地找牙。我也许心底是有恐惧,但我知道如何正视它。或者说,正是它让我更加勇往直前。”
塞尼斯托不紧不慢地起身,嘴角微微上扬。
也许这小子也并非那么一无是处,他到底还是和乔丹有那么些类似的地方。
他刚站直身子,正欲要说什么,突然脸色微变。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第一时间便猛一回身,黄灯戒幻化出了重锤向身后横扫。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杰伊轻抬起手掌接住了他这一锤子,轻松地就像接住一枚横跨球场的棒球那样简单。
“氪星人。”塞尼斯托脸色一黑,“我听说了你,地球上那个自称新超人的小鬼。”
“嚯,大名鼎鼎的科鲁加统治者居然听说过我,真是受宠若惊。”杰伊彬彬有礼。
塞尼斯托心念一动,杰伊手里捏着的那球形重锤顿时烟消云散。紧接着光芒化作的插满倒刺的透明拳套裹住了他的拳头,拖着道金色轨迹冲杰伊正脸猛轰而来。
杰伊仍是一掌轻巧地接住,五指一曲狠狠扣住了塞尼斯托那金色的拳套。巨大的力量藉由他的手掌包裹了塞尼斯托的拳头,骇人的压力挤得那黄灯的具现“咔咔”悲鸣,压迫得塞尼斯托的手骨都几乎濒临破碎。
塞尼斯托一张红脸因痛楚几乎扭曲变形,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了惨哼。杰伊手上力道仍在不断加强,面色却丝毫不动,就像正在做一件举手之劳不值一提的小事。
几秒后,估摸着塞尼斯托的灯戒防御到了极限,杰伊忽地松手。塞尼斯托条件反射般地后撤出了老远,警惕地瞪着这小子,就像远离一只凶恶至极的猛兽。
“我知道你是谁,塔尔·塞尼斯托。”杰伊没有追击,双手抱臂说道,“既然你认识我,那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这位新任的绿灯侠是我朋友,你试图找他的麻烦,也就是在找我的。我知道这颗叫地球的‘小泥球’难以引起你什么兴趣,而我们也无意与你的塞尼斯托军团为敌。所以为了我们双方都好,我希望我们能暂时保持相互不来犯的状态,你说如何?”
塞尼斯托活动了一下依旧生疼的手关节,来回打量了面前这两个小子片刻,轻哼一声算作答应了。他浮空而起,在临离去前却稍顿住了身形,回头道:“别太安逸了,那枚绿灯戒它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它没有和绿灯军团的系统建立链接、也不属于灯团所有,这是一枚完全独立运作的戒指,和绿灯军团没有半点关系。”
这倒是个令人诧异的消息。杰伊皱了皱眉,问:“那它是从哪里来?”
“谁知道。”塞尼斯托冷哼,飞上了天空,“但那也不是我需要担心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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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
这个词语本身对绿灯侠们来说就接近是禁忌,那是他们最不应当有的情绪。唯有充满勇气之人才能被绿灯戒选中、成为绿灯军团的一员,每一名绿灯侠都应当无所畏惧,哪怕冰冷的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他们也应当临危不惧、仍盘算着如何绝地反击。
而当一个绿灯侠感到恐惧,那也将是他们最容易被击倒的时刻。绿灯戒被是一件无比强大的武器不假,但它也非常敏感。如果驭戒者感到恐惧,那种情绪会直观地被反应到灯戒构筑的具象物上,那些具象会脆弱不堪、轻易就能被贯穿粉碎。
害怕?他说我害怕么?
迈克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咬着牙再度爬起身,牙床都已被染成了血红。
开玩笑。
他大喝一声,回转过身,绿灯能量化作长枪利刃凌空甩出,却仍只被塞尼斯托随意化解——看上去甚至比之前更加轻松。
“你的意志在动摇,信念在瓦解,你让那枚灯戒为之蒙羞!”塞尼斯托一声盖过一声,最后大喝一声,金光像决堤之水涌出,将迈克再度击翻。
接着他语气一缓:“但你不是在怕我,不。你一次次地向我冲上来,不要命般的鲁莽,这都是为了掩盖你真正的恐惧、深藏在心底的梦靥。你想骗过所有人,甚至想骗过自己但你瞒不了我的戒指。”
塞尼斯托双目一凛:“就让我来看看你究竟在惧怕些什么?”
金色的灯戒符号倒映在了他的瞳孔中,黄灯戒放出万丈光芒,就想要吞没一切。那团光就像是活的般扭动身躯,迈克感到就像有无数条剧毒的蟒蛇沿着神经钻进了他的大脑,嘶嘶地拨开他思维最深处的迷雾、深入他埋藏在心底最深的恐惧。
而后黄色的光芒开始出现实体了。它长出利爪、长出翅膀,显露出了张扭曲狰狞的面容,嘴里伸出獠牙,张嘴嘶吼发出尖锐难耐的鸣声。
一只类魔,来自天启星的量产战士。
“哈!这就是你害怕的东西?”塞尼斯托讥讽,“可悲。”
迈克咬着牙,双手攥紧,拳头深陷进了地面的泥土之中。
是的,他是在害怕,而且已经怕了很多年了——这没什么羞于承认的。
事实上,历经了六年半之前那场天启末日的幸存者们大多都是如此。那哀嚎的大地、血红的天空,遍布漫天的恶魔,被獠牙撕烂的人类血肉撒满了燃烧的街区那地狱般的场景就像噩梦般烙印在了每一个曾亲身经历的人脑海里,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没法被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