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惜颜擦泪的手顿了下,她抬头望了一眼薛冉,而后哭得更凶了。她今年近四十岁的人了,却风韵犹存,白皙的鹅蛋脸上一丝皱纹也无,这一番梨花带雨的,若是被瑜王看见,肯定又要搂进怀里虚情假意地安慰。
半晌薛冉终究不忍,他叹了口气,说道,“抱歉,是我口不择言了。”
他对孟惜颜的感情很复杂,对于母亲的感激与敬爱肯定是有的,但这样的敬爱中又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怨气。他痛恨孟惜颜的懦弱与逆来顺受。这个柔弱的女人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慌报薛冉是女孩儿,但这件事做的也并不聪明且后患无穷。
薛冉小的时候对男女概念还很模糊,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女孩子。直到他七岁那年,已经足够懂事了,孟惜颜也不再担心他会童言无忌而说错话后,才告诉他真相,这让薛冉一度性别错乱了许久。
后来薛冉不只一次地想过,若他是孟惜颜,在那种处境下他会如何做?他想,他大概会直接弄掉肚子里的孩子,或者再勇敢一点,逃出王府,逃得远远的,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而不是让孩子陪着自己委曲求全地窝囊一生。
“冉儿,要不你带上蕊儿走吧,别…别回来了。”孟惜颜低头抽泣道。
薛冉揉了揉额角,说道:“我带她做什么,就算我真要逃,也得带着您啊。”
“我?我不能走。”孟惜颜目光躲闪。
薛冉顿了下,目光与孟惜颜相接,“您还是放不下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吗?”
如果说薛冉对孟惜颜这个母亲是爱恨掺杂,那么他对于瑜王那位父亲便是纯粹的恨了,或者说连恨都懒得恨,瑜王在他心中与路人一般无二。但孟惜颜偏偏执迷不悟,无论瑜王如何对待他们母子二人,她始终对瑜王痴心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