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晏驾不过两个时辰,京城里近百处大小府邸已经闻讯撤红挂白, 有官身诰命的老爷夫人们大装起来, 随时等候宫里的传召入大内哭灵,没有官身的内眷入不得宫,也要敦促下人们换了素服, 此后整年都要禁止宴乐玩闹, 百日内还要禁了嫁娶。
商户人家和寻常百姓消息没有这么灵通,均是在次日早间接到官府的通告讣闻。
若有人于晨曦中站在十余丈高的城楼远眺,只会收尽满眼缟素, 再见不着往年为中秋团圆准备的节日喜庆景象。
姝菡得到消息时正和安亲王在一处,但她第一时间感受到的, 竟不是安亲王即将继承大统的欢愉振奋。
而是太后她老人家又将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怎样痛心。
“太后老祖宗那边可知道了?”
小邓子答:“应是不知, 不过想来也快了。”
安亲王思量一下, 转身嘱咐姝菡:“你去老祖宗身边守着,我去请几宫主位往养心殿去,再召集朝臣进宫。事已大定, 我后面守灵还要兼顾政务只怕更忙,我把小良子放在你身边,你若是有事,就让他来报我。”
听意思便是有可能这些天不能过来了,且也不准备让她回府。
姝菡知道他放心不下自己却分身乏术,只点头称是, 随后便去看太后那里的情形。果然如她所想,老祖宗刚听到消息,因过于哀恸,又复发了风疾,眼下已经人事不省。
太医还在路上,自姝菡外嫁、铃儿出宫,豆蔻勾连废太子被发落,寿康宫里一直没填补新人,一屋子七八人忙得团团转。
宫嬷嬷虽尽心,毕竟一把年纪,姝菡便当仁不让张罗起一宫的琐事,只按了时辰用膳再进些养胎的汤药,余下时间基本守在太后床前寸步不离。
宫嬷嬷劝不过,另让人搬张床榻置在太后卧榻外边,另让顾嬷嬷日日来给姝菡诊脉。
相比后朝女眷,安亲王肩上负荷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