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博盛两杠鹰眉一横——盯梢?
黎纵冷着脸,胸腔里发出的声音愈发低沉:“你到底想怎么样?有事你冲我来,不要把他牵扯进来,如果你以为没有余霆隔在中间我就会回俄比亚那你就错了!从十七岁回国我就没想过在回去!!”
罹博盛:“你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都一样!”黎纵最讨厌罹博盛用这种阴森的语气质问他,“不要再跟我提什么责任和担当,我一直不明白,你生我养我难道只是因为需要一个姓罹的人来担责任,替你坐那把椅子吗?!!”
“当然不是。”罹博盛缓慢道,“你是我的儿子,我爱你,所以才把最好的都留给你。”他说着缓缓起身,“你知道你现在回到俄比亚会得到什么吗?”
这个黎纵没想过,他也不想要。
罹博盛的视线如冰镇的钢钉:“夏玛尔手中的执行权会全权交还给你,你会成为俄比亚唐人街所有华人堂口最年轻的领袖,阿特塞第宫油画王朝都在你的掌握中,看看它,”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幅装饰画,“它一文不值,但只要经过你的手,它就能身价千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黎纵用余光瞄了一眼墙上的画框,画上绘制着粗陋的风景,红云满天,大厦将倾,扭曲得如同世界末日。
“它意味着你一句话就能点石成金,”罹博盛用鹰头杖点了点脚下的地砖,“只要站在这个位置,你就能把废土变作黄金,这是我留给你的,罹家留给你的!你做警察几辈子能赚到这么多钱?”
黎纵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这些:“我想要的不是这些,你从来没问过我的想法!”
“你能有什么想法?”罹博盛压低声线低啐,“你的想法就是跟毒 贩的儿子混迹一窝,为了他一个余霆,你要绝了罹家的后!”
“这跟余霆没有关系!”
“可他是毒 贩的儿子。”
“是!”黎纵不否认,“他确实是毒 贩的儿子,但他和毒 贩没有任何关系。”
罹博盛被黎纵眼神里某种坚定不移的东西震慑了一下。
多年游走在生死一线的淬炼让眼前的儿子的脊梁异常的挺拔,再也看不到曾经那个叛逆少年的影子,虽然黎纵依然做着叛逆的事,但他的眼神里却有着和偏执截然不同的坚定。
黎纵直视他:“您是我爸,你怎么侮辱我都可以,但您不能侮辱余霆,您根本就不了解他,您知道您在阿特塞第宫敲响定音锤日进斗金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吗?您知道您站在环球中心制高点上挥金如土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吗?这个世界上没人有资格指责他!”
罹博盛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在说教我?”
黎纵目光不躲不闪:“他确实没有高贵的出身,没有人人赞誉的声望,甚至他连一个合法公民应有的政治人身权利都没有!”他停顿了一下,放低声线,“但在我眼里他比那些高举着正义的大旗,背地里却干着男盗女娼的事的人强多了。”
“!!!”罹博盛将手里鹰头杖攥紧了一寸。
黎纵朝罹博盛的面前走了两步,带着压倒性的韧劲:“我知道您瞧不上他,可我就是喜欢男人,他不出现我还是会喜欢别的男人。”
罹博盛瞪着爬满红筋的眼球,额角上的经脉一条条绽起。
黎纵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是不是做你罹博盛的儿子就永远不能喜欢您不喜欢的东西?”
“!!!”
黎纵说:“从小到大,您对我是那么严厉,苛刻,逼我学最难最苦的礼仪,逼我记住最深最重的责任,我从上幼儿园开始就要学着谨言慎行,我连哭得太大声都要担心您听见了是不是会不高兴,我做什么您都不满意,以前是,现在也是。”
罹博盛:“!!!”
黎纵放缓了一点语速:“我当初选择离开那个家,就是想要离开您,考警察也是因为华国的政府会保护我,您没办法带走一个国家的公务人员,我这些年没有花过您一分钱,我守着我的职业和綝州日报的那点散股够我过活一辈子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回去接您的班。”
“…………”罹博盛鼻孔随着呼吸的加重一点点扩张。
黎纵从来没对罹博盛说过这些,他不想说的,可是所有人都在逼他,罹博盛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我不想做您手里的棋子,不想变成我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可是爸,”他停下来吁了口气,“我真的很爱余霆,我不能没有他,如果…”
罹博盛瞪着他:“如果什么?说下去!”
“如果您愿意让步接受余霆,我也可以做出让步,”黎纵停顿了片刻,“只要您不反对我们,我可以答应您任何条件,包括回俄比亚。”
罹博盛压着瞳孔:“你在跟我谈交易?”
“是。”黎纵直言道,“只要有他在,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对我来说都一样。为了他信仰和自由我都可以舍弃,从今往后您让我往东我就往东,您让我去华人堂口坐馆也好,去阿特塞第宫炒画也行,我都认了,只要您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