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义王妃柳郁青, 是她的心病,当时她眼睁睁瞧着东宫太后把她送去和亲,心中恨极了她。
那会儿是先帝新丧, 谢淮也恰巧回乡祭奠亡母,待得回来听说此事后, 柳郁青人已经出京了。
那会儿, 他才惊觉自己的小皇帝慢慢发生了变化。
她眼里的光芒像是突然熄灭下去,分明最流光溢彩的一双眼眸,却变得沉沉的, 只能瞧出表面的情绪。
他还记得, 自己问她,“阿绿若是伤心, 便是哭上一哭, 又何妨?”他那会儿当真心疼这个孩子,以至于说出了这样逾矩的话。
苏凝绿却摇摇头,在他面前笑得勉强。
谢淮上完课,等到廊下想起来自己忘记带伞, 折返去取伞,才见到小皇帝一个人趴在案上,她眼睛睁得极大,瞧着像是有些凶狠,可慢慢眼里就蓄起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她用力地伸手抹去,却像是再也忍不住,埋头闷闷地哭起来。
她哭了多久,谢淮就在门外站了多久。
在谢淮未曾动心的那些时日里,他便是从那一刻开始,真正的恍觉自己身上的担子之重。先帝将幼帝交给他,将这样一个娇软的小娘子交给他,却要他将她辅佐成为一代帝王。她还这样小,丧父丧母,连一个亲近的玩伴都留不住,连哭都要背着人哭,这样惹他心疼。
其后很多年,她渐渐长成锋利的爪牙,学会算计人心,甚至连他都不吝算计,他从未恼火,便是因为知道小皇帝身后并没有退路。
权力这一条路,登顶便是一览众山小,若一时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她不得不攀,他便陪着她,托着她,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