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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长长的叹息。

却不知是何人发出。

“呃咳……呃呵……”熟悉的声音打破沉闷,她没动,依旧痴痴地望着自己的脚,沉浸在无限的迷惘中。

“翁媭……”角落里有人醒来,虚弱地喊着她的名字。

断断续续的声音终于变成响亮的啼哭声,婴儿的哭闹并不能换来她的眉尖一皱。

“王翁媭!”直到有人在她背上重重地踹了一脚,“你想让你儿子哭死在这狱中不成?”

她瑟缩地跳了起来,嘴里“哦”“哦”地应了两声,双手循着哭声在草席上慌乱地一通摸索。

“给!”有人把孩子塞进她怀里。

三个月大的小婴儿,柔若无骨的娇弱身躯,他闭着眼睛放声号啕,像在发泄着极大的不满,哭声有点嘶哑,中气却是十足的。她痴痴地看着孩子,那样的浓眉,那样的鼻梁……目光留恋不舍,她在心底喟叹一声,解开衣襟,敞开洁白的胸脯。

婴儿贪婪地趴在她怀里,小嘴啜着母亲的奶头,吧唧吧唧地用力吮吸着。王翁媭抱着儿子,眼睛里尽是浓烈的无助。

前后不到一刻工夫,才刚刚安静下来的牢狱内又重新响起歇斯底里的啼哭声,婴儿的一双手紧紧巴着母亲洁白的乳房,小嘴委屈地咧着。

王翁媭眼中的无助感更加强烈,强烈到她真想在这委屈而绝望的啼哭声中一头碰死在夯壁上。

牢狱内响起一片欷?声,有人从隔间的木栅探过手来,微微颤抖的手上端着一只缺了口的陶碗,“给他……把这个喂他……”

碗里黑黝黝地漂了一层稀粥,那只碗经过十来双手的传递,最后落到她的面前。她只觉得心口很疼,如同她的乳房无法产出充足的奶水来喂养孩子,进而被孩子的小嘴狠狠地吮破出血一样的疼。

有时候血流得多了,她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当一个母亲,无法用母乳喂饱自己年幼的孩子时,她宁可用自己的鲜血,来换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