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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得浑身抽搐,从梦中猛然挣醒,只觉得自己身下一片湿濡,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爬起来点亮床头的灯烛,回头一看,却见雪白的床褥上一摊暗红色的血迹,她吓得失声一叫,扭头一看更是骇得魂飞魄散,自己臀上亦是印着巴掌大一块血迹。

她又是一声尖叫,一时又惊又怕,跳到床上将薄被紧紧罩在自己头上,蒙在被单里瑟瑟发抖。想到自己被那女人索命,那女人肯定是死了,所以用同样的方法来折磨她,要她流血至死,她惧怕得失声痛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窸窣的脚步声靠近,然后有股力道想扯走她头上的被子,她吓得边哭边用力拉被子。

“平君!你怎么了?”被外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她忽然不动了,被子很快被刘病已扯走,被下蜷缩的女孩儿涕泪纵横,猛地扑到他怀里哭道:“我快要死了,病已哥哥,我活不了了,我要死了……”

病已被她的一惊一乍吓得不轻,加上自己也是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一时还不能适应:“你活得好好的,哪里死了?”

平君指着床上的血迹说:“我流血了,我要死了,呜呜……”手指颤抖,脸蒙在他的怀里,自己却再不敢看那摊血。

病已看到血,猛地打了个冷战,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忙拉住平君打量,“你哪儿流血了?伤在哪儿了?要不要紧?”说着,便要撩她的裙子验伤。

平君羞涩,连连退缩不敢言,只是哭泣。

病已急得跺脚,“到底伤哪儿了?要赶紧包扎啊。”

她摇头,“不是的,不是伤口……反正我活不了了,是那女的来索命了,她流了那么多血……”

病已见她怕得厉害,面色苍白,连嘴唇也似被抽干了血色,不由急得紧紧抱住了她,“不要怕!她要真死了,也是我去填命,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让你进宫的。你忘了,你用的是我的门籍,我的名字,她只会来找我,不会找你的,她不认得你的……”

平君越想越心灰,只怕自己一人死了不够,还要连累病已,不由得号啕大哭。病已见她哭得伤心,一时没忍住,竟也淌下泪来,朝天吼道:“不许你欺负平君!有什么事你来找我!我把命给你——”

一点光亮犹如鬼魅般从门外幽幽飘了进来,两个抱作一团的孩子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齐声尖叫,抖若筛糠。

许夫人手举烛台站在门边,第一眼便看到两个身穿内衣的少年男女跪坐在床上紧紧搂抱在一起,她心里一惊,目光下移,触及女儿裙摆以及床褥上的被单,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被雷劈到,炸裂开来。她大叫一声,手中的烛台跌落在地,她不管不顾,疯也似的冲上前去,扯住病已的头发一把将他从女儿身边拖开。

“你个畜生!你干了什么!畜生——禽兽——”巴掌如雨点般砸下,他的面颊、耳廓、脑后、背脊,无一处没有挨打。

平君想拦住发狂的母亲,却反被许夫人一个耳光掴在脸上,打得她一个趔趄摔在床上。病已扑上去想护住平君,却被许夫人一手揪住耳朵,一手抓住发鬏,他吃痛大叫,只得顺着力道被她拖出门外。

“滚!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就知道早晚得出事,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用力摔上门。

病已跪在地上,膝行至门前,用力拍门,哀求道:“婶婶,你别打她!求求你别打她,你打我吧!”

平君哭得不住打噎,直愣愣地看着一向温柔的母亲突然变得如此粗暴。她苍白的面颊上掌印清晰,许夫人又气又怜,刚才发过一通火后,现在反倒冷静下来。

“你到底和他做了什么蠢事,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平君瑟瑟地缩在床角,哽咽地将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叙述了一遍。从早上进宫见到父亲开始,一直说到自己发现下身血流不止。

许夫人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就只这样?”

平君哭着点头:“我就要死了,母亲若是还生我的气,不如打死我吧,死在母亲手里,总比血流尽而死的好。”

许夫人看着她脸上红彤彤的五指印,心里一阵愧疚,“胡说些什么,不过是女儿家的小事罢了。”将女儿拉到怀里,柔声问她,“肚子疼吗?”

平君摇头,“没有母亲打的疼。”

“傻女子。”嘴唇附到女儿耳边,轻声将女子的癸水缘由一一说出,“这只是初潮而已,说明你是真的长大了。”

平君满面通红,却又心有余悸:“你是说,每个月都要流一次血?那……那个姐姐,也是……”

“她那是十月妊娠,一朝分娩,要生小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