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大将军会选谁继任丞相呢?”
“臣不知。”
张贺答得滴水不漏,刘弗眼中竟有了稍许激赏,但转瞬那样的光芒便黯淡下去,回复淡淡的落寞。
“张贺。”那一声轻轻低唤,竟将强作镇定的张贺逼出一身冷汗,但刘弗却转了话题,风轻云淡地闲聊起来,张贺实在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万分谨慎地与皇帝对话。
这样一聊竟聊了足足一个时辰,刘弗明明已经呈现出委靡疲惫的神态,却仍是硬撑着与张贺讲话。门外有黄门数次探头,表情焦急却不敢进来干扰。张贺满头大汗,转念想起皇帝尚需赶赴渐台宴会,不知何故竟仍执意滞留在此,对他这个小吏纠缠不放?
刘弗倍显疲态,将已经冷掉的手炉搁在一边,声音嘶哑地咳了两声,端起坐榻上的陶盥欲饮,水早已冷却。
张贺见状,忙说:“臣给陛下取些水来。”
他扭身欲走,手腕上却猛然一紧,回头见刘弗以袖掩口,咳得满面通红,但他的那只手却死死地扣住张贺的手腕,随着他剧咳的震动,五指紧得几乎要抠进他的皮肤里。
张贺吃痛,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默默地回转,“陛下有何吩咐?”
“不……不用。”刘弗几乎已经讲不出话来了,但那双眼却如炬般盯住他。
张贺心里发怵,看刘弗咳得痛苦,想叫人来,却又怕刘弗反对。
刘弗歇斯底里地咳了好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半倚半靠地坐在那里努力平复粗重紊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