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北司马门沉沉开启,軨猎车停驻公车门下。
上官太后着正装端坐于路寝御座之上,底下的百官喁喁接耳,霍光坐于首席,手捧玉笏,一幅讳莫如深的样子。
“宣吧。”如意的眼睫颤了下,自从刘弗崩逝,数月来的连番打击将这位弱质女子催得愈发憔悴瘦弱,宽大的衣袍下裹着一副娇小的身躯,令她看上去像是一个还未成人的小孩儿。
刘病已被引领进殿时,目不敢斜视,双手垂于身侧。坐于大殿甬道两侧的朝臣们引颈,目光嗖嗖的一齐投射在他身上。
如意的眼波在刘病已身上一掠而过,经历过刘贺之后,她对这位再次挑选出来的承嗣者已经没了太浓的兴趣,左右这些事不是她的意愿,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刘病已跪伏在地上,她也没仔细看他的相貌,只是例行公事的招手让人宣读诏书。
朗朗的诏书读了出来,刘病已颤巍巍的伏在地上,他紧张得浑身冒汗,幸而诏书的大体意思总算还是听懂了——太后将他封作了阳武侯。
如意看了眼霍光,霍光没什么反应,于是她让刚刚当上阳武侯的刘病已起身,然后宣布:“就按照昨日呈上来的奏书办吧。”
霍光终于动了,从席上爬了起来,其他人跟着一起行动,群臣向太后一齐拜道:“诺。”随后殿上的人哗啦啦的出门离去,刘病已仍跪在地上,听着四周纷沓凌乱的脚步声,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如意本已离开榻席,在侍女的扶持下准备离去,一瞥眼看到殿中央仍规规矩矩跪着,神志有点儿恍惚的刘病已,紧接着发现霍光站在三丈开外,正默默的打量着那位年纪和刘贺一般大的继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