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下来。

病已忽然笑了,回头小声的对王意解释:“她总是这么迷糊,早上起来还嚷嚷着要穿针乞巧,现在居然坐在那儿打起瞌睡来,可不正是太无聊之故?”

王意笑了笑,“那也不能坐在堂上假寐,这天一日日的见凉,小心吹风受寒。”

病已原本不想叫醒妻子,听王意这么一说,忙急匆匆的脱了鞋子跑上堂。王意以为他会像平时那样一巴掌拍过去吓醒平君,嘴唇嚅动,才想开口阻止,却不想出乎意料之外的看到病已放轻脚步,蹑足走过去,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轻轻披到平君的身上。

平君恰好打了个盹儿,头重重的点下,他出手飞快的稳稳托住她的下巴,顺势将她的脑袋拨靠在自己怀里。

平君只稍稍掀了掀眼睑,迷迷瞪瞪的瞥了病已一眼,随后嘴里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便很自然的将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病已单膝跪地,将她搂在怀里,打横抱了起来。

他回头用口型对着王意说了句:“抱歉。”便步履稳健的将妻子抱入后苑寝室。

阳光下的风暖融中带着一股和煦,王意站在台阶上,看着空荡荡的堂屋,那风迎面吹进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忽然就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病已走得仓促,因为抱着平君,他甚至连鞋子都没趿上,脚上只穿着袜套子就跑了。她低头看着那双鞋,方口布履,一只鞋面朝上,一只鞋面侧翻。她愣愣的看着,站在空无一人的堂屋台阶上,然后缓慢的弯下腰将那只翻了个儿的鞋子拎起来,重新归置好。

两只鞋并拢在一处,鞋帮上沾着污泥,鞋面上绣着一双并飞的大雁。她就这么出神的盯着看,雁身的白线沾了灰,看起来灰扑扑的,这样熟悉的女红针脚令她很自然的想起某双灵巧的手。

她伸手拍打鞋面,尘埃落尽,两只大雁栩栩如生,其中一只滑翔的翅尖上的绣针有些儿脱线,她呆呆的拎着鞋子,目光落在了堂上摆放的绣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