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剃吧,这是君命。”倒是那红尘娇娃,仰起粉面,淡然说。
老尼姑手一抖,低喃一句。
“罪过罪过。”
是啊,罪过。这样好的容颜也硬要削成枯骨,哪怕是皇帝,也造孽。
可到底是皇帝呀,都能要人命的圣旨口,何况这三千烦恼丝。
按住顶,细细刮。一寸寸青丝雪片似的分下。
这一剃,竟耗得师太一背脊的汗。真是罪过。
剃完了,杨波仰面。
师太一惊,急忙低头诵佛偈。
罪过罪过,这剃了比不剃还触目惊心。
那如花粉面没了遮拦没了掩饰,直刺过来,扎人眼。
杨波伸手,摸自己头顶,微微有些扎手。
人说三千烦恼丝去了,整个人就轻松,她却一点也没觉得。眼看着脚下堆叠的乌发,她怒火中烧。
做尼姑她不怕,可被人赶着做尼姑,她恼恨。
生死不由她,连遁入空门都不由她,全赖他一张圣旨口,指东打西,竟没一样她可自主不成?
仰头,看森森古佛,幽幽焚香,这里可是容身之所,可能护住她一片清净自在?
她毫无把握,毫无把握。
昨日还是红尘里享尽荣华富贵的金贵娇人,今日就剃去了三千烦恼丝成了一个吃斋念佛的尼姑。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不过是换个地方,没了头发而已。日子还是要过,命还是要活,心丝毫未变。
怎么变,才这么短时间,那里能变。
半夜里,厢房门一关。三个弱女子抱做一团,心半悬着,压根没法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