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念,手里抄。小小的字,比赤豆大些,一笔一划,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
累死了,可仿佛那字是从她心里掏出去似的,写的越多,她心里越空越慌。
这难道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就这样过吧,大约能抄出一屋子的经书来。只当发了宏远,抄死它。
可十天后半月后,那红尘里的钩子又甩过来,噗呲扎进肉里,用力一拽。她又入红尘。
她的心上人伤好了,要入京。
她心揪起。
怎么怎么?要入京?会如何?他会如何?
是啊,他会如何?他会要他如何?
真宁可当时一道圣旨赐死了事,这提心吊胆的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完?
没完,皇帝和她没玩完呢。
春暖花开,粉墙黛瓦上头陡然冒出一枝绿,点缀着四五朵粉嫩嫩的桃花。
嗬,春天来了。
翠妍抱着小平安嘻嘻哈哈攀上枝头要摘那几朵稚嫩的春桃,老尼姑在台阶上咳嗽,嘴里叼念,罪过罪过,六根不净。
杨波眯着眼看,心里冷笑。
尼姑庵里有桃花那才罪过呢,不过这桃花倒也不是尼姑庵里的,而是隔壁和尚寺。真是荒唐,尼姑庵贴着和尚寺,到也成一对。
哦,别就是那隆悦寺吧。
好多桃花,这就……又一年了。
真是身在山中不知岁月蹉跎,过的恍恍惚惚的。
小平安摘到了花,翠妍用指甲掐了去掉皮,青涩的杆子插进平安的小发髻上,乌黑一团衬得那抹粉嫩嫩越发鲜。
翠妍叹息,羡慕极了,伸手一摸自己的头顶,扎手的青皮,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