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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忙朝其中一个黑影游过去,双手触到之时,长长出了口气——是一段浮木。

我哆哆嗦嗦地抱住木头,突然又觉得,我是不是死不了?

现在是夏天,我再漂几个小时也不会冻死。如果老天真要亡我,何必给我这东西?

转念又想,可能是想让我死得慢一点呢?

我双眼狠狠一闭,忍不住再次砸水。

靠着这块救命木头,我又安详地漂了不知多久,始终看不见岸,也不见薛殊来救我。

其实他想救我也不成,那处急流那么凶险,就算暗卫跳下来,我们也势必失散。河面那么宽,何况还有分岔,就算他们开船搜寻,也很难不错过。

唉,如果刚才知道可能是最后一次和他对饮,我就不拒绝回答他的问题了。

还有那个白玉扣,我还没向他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为什么会把它收起来,就是他想的原因。就是大家想的原因。

我的一生在比赛中度过。用胜负说话的人,总为强者着迷。我爱他步步为营,力挽狂澜,爱他寸土不让,唯我独尊,虽然怨他前一刻谈笑,后一刻便杀人,也怨他笑意总浮现一秒又急忙敛起。

那夜我睡在他身旁,听他呢喃呼唤母亲,忽而错觉,好像我穿越时空,只为同他一碰:他的母亲保护不了他,我的母亲也保护不了我,我们都是蔼蔼人世上的:咬钉嚼铁客,沥血剖肝人。

我常怅然想,为什么没有穿去他十几岁时?和我一样,他忍辱负重那几年,偏偏没人陪。

思及此,我忽然又回过神来,黯然自言自语:“你倒是想陪,别人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