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怎知,他不是蓄意接近你,受命潜伏在你身边,以此获取你的信任,是要伺机将你和洛枭一网打尽。”
朝露心头一颤,迟疑了半晌仍是高声道:
“当日王宴,三哥冒险闯入王庭来想要救我出去,是我命邹云将三哥带出城去养伤。他若是要背叛我,大可当日就禀告洛须靡抓人,何必要等到今时今日?”
洛襄面无表情,寒眸中透着冷意,反问道:
“他本是王庭禁军,只忠于乌兹王一人。若非有利可图,他何必要大费周章,将你从我手中救出?”
朝露喉间一涩,一时无言。
洛襄说得句句在理,她无法反驳。眼下最为可疑之人,便是邹云和他身边的禁军。
若换作是旁人,他的此番说法,她定是深信不疑。
毕竟,现下洛枭失踪,蛰伏在她身边继续找到洛枭才是上策。只要将洛枭和她抓回去献给乌兹王,之后加官进爵,平步青云,必不可少。
可这个人是她前世就认识的邹云,是那个不惜一切也要和那位国师一道将她带离大梁皇宫的少年将军。
因为是他,她从未有过一刻的怀疑。
朝露抬头,直视那双洞察人心,似是早已看透一切的眼,直言不讳道:
“邹云救我三哥,又助我出逃,必不会加害于我。我与他是年少相识相知,患难与共,情谊深厚。”
“情谊?”洛襄垂下眼眸,收回了目光。他背身而立,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回道,“人世间七情六欲,皆是虚空幻象,最不牢靠,最易动摇。”
朝露望着他似是对她失望一般,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一贯的疏离如隔着万重山。他静默的背影被月华勾了一道冷光,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飘渺在上,遥不可及。
她这时才恍然忆起,哪怕在王庭之时他和她曾同舟共济,甚至相濡以沫,可一旦罹难过去,他仍是那个不染俗尘的佛子,而她,始终是那个为他所厌恶的重情重欲的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