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温热的掌覆上来,按住了她拔刀的手。
发病的洛襄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静静地望着她,用唇语一字一字道:
“别动。躲好。”
她仿佛预见到了他要做什么。眼看他骤然起身,朝露先是扯住他的僧袍一角,再顺着袍角环臂圈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往前一步。
洛襄只觉大臂一阵温热。小姑娘柔若无骨,整个身子贴了上来,像是水底的海藻将他紧紧缠住了,不让他走。
二人僵持间,各自进退不得,却见那人已然闷声倒地。
细看,一支利箭刺入那甲兵的铁盔,一箭贯穿了他的前胸后背。
不止是眼前这个甲兵。所有下到坡底来寻人的甲兵都在无声无息间被一箭射穿,一声都来不及吭便已往生。
枯藤底下的朝露缓缓抬眸。
透过密密丛丛的虬干枯藤,只见百丈开外的陡坡上,立着一道挺拔的人影。
一身黑袍猎猎如夜色无边,手中弯弓如上弦月半。那人居高临下,悄无声息地射杀无数甲兵。气势凛然,连旷野无尽的风息都被压了下去。
她一脸愕然。
这样好的箭法,在她毕生所认得的人中,只有一人。
下一瞬,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吁”声。
身旁的雪云驹如受召唤,甩开蹄子,破藤而出,马头高昂,欢快地朝那人奔去。
那道人影自坡顶一跃而下,一双劲臂撑地,稳稳落在地面,塌碎飞石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