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蜷缩在榻上, 半身笼罩在光晕中,面色灰白, 连饱满的双唇都失了血色。
医女方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却未着罗袜,从衾被下漏出凝脂的足尖,初雪一般的白,横在他眼底。
洛襄回身,背对着榻,别开目光。
从峡口一路到蒲城,她将马匹骑得飞快,饶是自幼骑术精湛如他,都几乎追不上她。
不像是在赶路,倒是像在逃命。
到蒲城的时候,她一下马,身形晃晃悠悠,马鞭掉落在地,人也差点跌进泥路上。
他这才发现,她发起了高热。
请来的医女说,她发了寒症,是由于惊惧过度,又淋了雨,饮下一两帖药,再好眠一夜,应是不会有大碍。
他便回想起来,她好像每次遇到那个年轻的大梁使臣都很害怕。
上一回,在王庭的湖畔假山,她紧紧扯住他的袍袖不让他上前。
这一次,即便她英勇无比地向那人射出了一箭,他能感到她奔向自己时,扔下弓箭许久的手还在发抖,一头冷汗浸透了乌黑的鬓发。
自她从他面前偷偷跑走,他心知她是要回头去找洛枭,便召回了所有的僧众,一同奔向峡口。
当时,他有千人护卫,对面不过百人。她本不该如此惧怕。
他也不会让她被那人带走的。
“哥哥。”榻上少女睡不安稳,眉心始终紧皱,呓语不断,“不要走……”
洛襄回眸,向榻望去。
少女怀里紧紧搂着一件玄黑的绫袍,袍边还带着斑斑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