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山炉中燃起一缕缕细细密密的檀香,在昏色中蔓延,浓郁如经久不散的雾气。
昭明在无人处剥下鲜血淋漓的金甲,瘦削的手臂上箭伤未愈,还在溢血,他一面擦拭伤口,一面道: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高昌王军不过万人,怎能敌得过北匈精锐三万大军?你要我眼睁睁看着高昌覆灭于北匈之手吗?”
“戾英,你告诉我,我该不该利用她?”
戾英无言地仰头,猛地扬臂抽走案上马鞭,大步流星离去,道:
“我去将她追回来。”
身后冷冷的声音传来:
“人是你帮我留下来的,利用她,你也从来都有份。你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戾英脚步顿住,迟疑半刻,遽然回身一把夺过案上的美人图。他下了城楼后,纵马朝高昌王宫疾驰而去。
遥远处的浮屠塔巍然耸立,笼罩四野。那么恢弘,那么壮大,包容一切不堪,救渡一切苦厄。
唯有他,可以救得了她。
戾英奋力蹬马扬鞭,耗尽全身力气,马蹄一刻不停。
朝露从冗长的沉眠中清醒过来之时,已是入暮时分。
底下干燥且僵硬的木榻硌得她四肢无力,极其不舒服。
无法视物的昏暗中,忽有一束强光射入眼中。
火光越离越近,朝露眼睫翕张,模糊的眼帘中看到一团陌生的人影,脊背冒出的冷汗霎时浸透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