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阴沉中带着一丝慌乱,一手揽着她的肩头不让她跌倒,一手虚虚抬起,掌中滴满她淌下的血渍,浓眉紧皱,满目错愕。
她眼睫翕张,抹去唇角的血痕,咽了咽喉间血气,道:
“我知四皇子殿下,从不做无本的买卖。若是殿下愿意出兵,乌兹也可与其他西域各国一般,为大梁藩臣,每岁进贡……”
前世,她在宫中听李曜说,已将西域诸国尽作藩臣,包括乌兹。他还常会让她来选西域各国藩臣的朝贡,解她思乡之情。
无论如何,她必得说服李曜先出兵,这等称臣的承诺,她大可张口就来,事后搪塞过去。
帐中静了半刻。死寂像是上涌的水流,一点点漫过了朝露的呼吸。
李曜忽而叹了一口气,像是平复心情,又似如释重负一般。他的神情极为平静,扣着她肩头的手却不由发紧。
“从来没有大梁藩臣一说。大梁需要的,也不是藩臣。”他的声音很轻柔,甚至还有一丝涩然和无奈,“大梁一统西域,是设下都护府,直管西域诸国。”
“藩臣之说,是前世的我,怕那位西域来的姑娘伤心,哄她的。”
他深深望着她,一刻不移。目光柔情中带着一丝锋锐,似是要将她穿透,将她割裂。
朝露心头狂跳,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跑走,可脚步很沉,一步都迈不出去。
身体似是再也支撑不住似的,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迷迷糊糊中,洛朝露仿佛回到了前世死前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