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就当如她所说,少造一分杀业,或许上天垂怜,她能多活一天。
洛枭模糊的眼帘中,想要抬手拂去她的眼泪,手指动了动,始终没有抬起来。
……
北匈右贤王受了箭伤被生擒,其余王城中的北匈兵不再抵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洛襄命人将他御用的刀卸下,展示于城外埋伏已久的北匈大军。主帅的御刀一出,正等待城内接应的兵阵群龙无首,四散归营,高昌王城之围遂解。
洛襄回到流民营的茅草屋之时,先听到医官禀告,言及洛枭只是伤了胸口皮肉,虽未及要害,但仍需静养。
那名见多识广的汉医还说起他身上遍布的伤疤,一面叹息,一面啧啧称奇。
洛襄垂眸静听,不发一言。
他记得她方回来时,说起洛枭伤势时目中的忧虑。
也记得方才,她望着洛枭中箭惊慌失措的神情。然后,那双熟悉的眸子缓缓地朝他望过来。没了往日巧笑倩兮的灵动,变得冷若冰霜。
夜凉如水,昏暗的烛光从屋外透出来,一道纤细的剪影映在薄薄的窗纸上,微微摇动。
她陪着她的三哥。
医官说,她不许其他人帮,亲力亲为照顾着他。是担心还是防备?
洛襄独立窗前,眼底黯淡。
寂静中,风吹木门,嘎吱一声作响。
窗纸上的人影已不见了。
洛襄回身,看到走出屋外,站在他身后的她。
月色洒下,她的面容纸一样的苍白,散开的发丝时而拂过眼帘,使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和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