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局,只不过将血淋淋的真相剖开,让他正视自己的内心罢了。
洛襄眸中血丝历历,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挡在面前的绛袍武僧,淡淡道:
“何人阻我?”
赤潮凝滞半刻,纷纷散去,再无人敢拦他。
面前是康庄大道,抑或是万丈深渊。
他都笑往。
马蹄声烈烈。洛襄一身寡白僧袍,金丝甲胄,身后跟着无数群情激愤的高昌王军,将高耸入云,却不达天际的浮屠塔断然抛下。
王城内,万千寺庙,钟声大鸣。
洛朝露从一声一声哀鸣般的钟声中惊醒。
长街归来,回到驿馆后,朝露被几名侍女看管着,在一处厢房休憩。
她浑身无力,又昏睡过去。
一睁眼,只见窗外落照余晖,甚是好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西域这样好的夕阳,她不知还能再看几回。
婚礼之婚,意为黄昏。汉人成亲,都是在日暮之时。
待日照西斜,吉时已到,朝露便被侍女扶起,稍稍整妆仪容,又抹了一层粉,前往正堂行礼。
廊道上挂起了一盏又一盏大红灯笼,喜庆之气洋溢成片。灯火映着霞光,投在她苍白如纸的面上,泛着凄楚的殷红。
隐隐有丝竹管弦的奏乐自远处传来,喑喑哑哑,在暮色中显得犹为凄厉。
洛朝露心如止水,反倒没有一早的慌乱与不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