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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面 莫然漂 816 字 2023-07-07

易双全的手隐隐发抖,纱布、手术刀、手套,都和动脉血液的颜色合二为一,生命监测仪上的各项指标,已经表明局势无可逆转,但他仍在抢救,试图堵住碎裂的血管。

麻醉小组、体外循环小组、器械和巡回护士围在手术台边,目睹易双全带着闫明鑫和宋朗做无谓的挣扎。

最后,监测仪上成一条直线,敞开的胸膛里,心脏安静极了,如同睡着的婴儿,要是一双大手伸进去,可以将它捧起来,没有任何的反抗。

易双全握着手术刀,垂眸目视那颗失了血液的心脏,只觉得视野都被染的腥红,泄露而出的血液比颜料强悍,瞬间能让整间手术室变了色调。

……

五年前,1月28日,办公室,易双全和接待办主任黄文,对坐在办公桌两边。

手术失败后,珞一医院缺陷委员会召开,易双全面对一桌的专家和领导,阐述治疗思路和手术经过,一屋子的同行,拿着病患的资料和手术记录,条分缕析了一上午,最后确认,易双全及其助手在主动脉缝合过程中出现困难,划伤周围血管,病人失血过多而死,部分属于手术风险,在术前已经告知病人家属,无主观意识上的渎职。

之后,综合接待办主任,将尸检报告和手术风险知情同意书摆在一起,向薛可愿和朱皓说明情况。

薛可愿看向了他,说:“医德问题,可以告;医术问题,不能告,那你觉得医术不通就站上手术台,是不是有损医德呢?”

黄文刚想开口,薛可愿收回尸检报告,起身离开,没在纠缠。

易双全知道,自己应该感到庆幸——医院放过了他,家属放过了他,病人去了天上,也放过了他。

但是所有人都放下之后,他得了焦虑症,控制不住地不安和惊恐。

确诊后的第二个星期,黄文找他谈话。办公室内,他的椅子一移,坐到了他身边,手抬起,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