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伊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渐渐融入到她的情绪之中,“小情,是珺子她……出事了吗?”
柏情没回应,她的视野模糊一片,数杯咖啡下肚,没清醒她的精神,反倒衰颓了她的神志,让记忆与现实混为一体,眼前浮现出神世中的画面。
来珺坐在餐桌边,背影疲惫,静默而待,等来的却不是爱人,而是一场暴虐。最后她跪地的姿势,熟练而自然,仿佛已经等了千百次,也跪了千百回。跪了千百回,却还是让凌虐她的那个人,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
柏情捂住了脸,她终于知道了,高蔚来最厉害的武器,不是团结总研所,不是拉拢管理司,也不是鼓动来访者,而是向她呈现了来珺受困的那扇窗。它如同一个摧毁人意志的生化武器,只消看上一眼,就能让人心崩胆裂、溃不成军。
——之前不管如何被高层质疑,如何在审讯室里受熬,如何被家属队伍污蔑,她都可以化挫伤为逆反,只要没被锤死,就在夹缝中爬行,做出翻盘的计划。但在目视神世中的那个背影后,她仿佛被人抽去了脊梁骨,剥去了翻盘的动力,对于谁输谁赢失了兴趣,只想和来珺见上一面。
因为她终于意识到,真真实实地意识到,总研所已经走上了绝路,为了获胜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毁掉手里的“人质”。而她和他们的战斗,不是在抗争,而是在玩命,玩的是来珺的命。
一番揉搓,她的眼圈越发红了,与脸颊上病态的潮红连成一片,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废人,在做最后的喘息。
“我宁愿她和其他人一样,站到我的对立面去,攻击我、打倒我、唾骂我,把我送进监狱去,让我再也不能靠近……不管在神世里,还是在现实中,我都希望这样……因为这样的话,我也许会好受很多,我只要知道她还活得很好,只要知道没有人伤害她了,我就会……就会好受很多……”
说到后面,柏情的气息出得太急,在嗓子眼卡住,已经挤不出一个字来,只有张着嘴,苟延残喘。
许诺伊伸出手,默默将她的乱发理到脸侧,没有再扶她起来。
……
12月25日,圣诞节。平静安稳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