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那些年里,他母亲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连祁文景都只知皮毛,更别说是祁欢这样一个晚辈了。
虽然人的苦难从来都不该拿出来做为宣泄情绪的出口,可是有太多的事压抑在心里太久,即使他不想也不屑宣扬……
没有人知道,尤其是祁正钰那种衣冠禽兽,他就永远不会知道他真实造的孽!
他惨然笑了一下,却是突然发问:“这一生直至百年终老,你应该也一直都会记得你母亲的样貌长相吧?”
这一问,着实与前面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突然至极。
祁欢不期然狠狠愣了一下,神色瞬间转为迷茫。
下一刻,她就看到这男人眼底卷起几乎可以吞噬一切的滔天恨意。
可——
他的音调语气却还是冷静自持的。
他说:“可是我从来就不知道我母亲的模样,从我出生到七岁她为我父亲殉情殒命……因为她是从大觐流落过去的孤女,我父亲的家族瞧不上她,恨她自不量力毁了家族里最出色的子弟,所以他们在她身上下了蛊,致使她容貌溃烂损毁,又每日承受蛊毒噬心之痛。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父亲自始至终从未放弃过她,可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却又无时无刻不是备受煎熬。他们死的时候,我甚至没有觉得有多哀痛,只是想他们终于解脱了……”
祁欢看着他平静的面孔和幽深可怕的眼瞳,有那么一瞬间浑身的血液倒流,整个人都被无边的恐惧冻住了。
虽然祁文晏只是寥寥数语,她看见的也是一场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
一个前途大好的世家子弟,扛着来自整个家族的压力,只为护住自己的妻儿。
一个孤立无援的弱女子,时时刻刻都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煎熬,才能留在自己的夫婿和儿子身边。
那足足七年甚至可能更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一家三口虽是完整齐全的一家人,却应该也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痛快的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