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汉王府内,已经一年没公开见外臣的汉王,正襟端坐在府中正殿,下首坐着几员武将,这也是仅剩不多的,还未被牵连其中的汉王旧部。

“王爷!能做到朝中三品以上武将,哪个不是从战场上一点点摸爬滚打出来的,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口下,倒是被自己人活生生折磨至死,死后还要背负贪污军饷的冤名啊!”左翼将军抱拳跪地,言罢痛哭不已。“我们不怕死,但也要死得其所,为国尽忠死在战场上才是军人,这样窝囊冤屈的死,死不瞑目啊!”

汉王冷然坐在上首,从前锐利精光的双眼此刻如一潭深水。他沉默半晌,沉声道:“我们京郊大营的兄弟,还有多少没被调防?”

“还有一万,都是兵农户。”

兵农户无战时需耕种自给自足,因此不在此次调防之列。

“够了,今日你们来找我他得知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现下你们回去便抓紧时间集结旧部吧。”

“王爷,您是说?”

“横竖都是躲不过去的,既然他不肯放过我们,与其颓然等死,不如搏出一线生机。”

“是!”

这次惩处查杀并未采用统一定罪发派的形式,只要一旦定为死罪,即可呈罪问斩。这一来,从夏季开始,每日菜市口斩官的场景便没间断过。

百姓亦从一开始的瞧热闹心态,渐渐转为惶恐不安。

“听说了吗?今日又要死一个了。”

京都城菜市街口,不管是走街摆摊的小贩还是路遇相熟的朋友,打招呼的方式已经从互相问候天气吃食变为今日斩杀是谁的消息。

“啊?今日死的是哪个啊?”

“听说是淮安两路的都使,姓洪的。”货郎将扁担放下,“我听在淮安走过的同行说,这官似乎不错,没想到也会贪墨。”

“唉,朝廷的事谁说的准呢?我还听说贪墨只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是皇帝要铲除异己。”

“嘘!你脑袋不想要了!”前头卖菜的小贩刚说完,后面货郎便拍了他一下,而后四下张望几眼撂下句:“别再说了,我可什么都没听见。”转而挑起扁担匆匆快步离开。

说热闹的人散了,菜市口杀人的热闹才复又开始。午时将至,有囚车从刑部大牢缓缓驶出,街边百姓大多只瞅几眼,间或有书生打扮的年青人投去个怜悯的眼神,驻足围观者只寥寥数人。这样的场景,今年已不知是第几回了。

只有一人从头至尾跟着囚车,那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儒衫冠巾脸色惨白,手里捧着酒坛全程默然前行。

囚车之上的人,正是淮安左都使洪文渊。这位洪大人虽是文官,亦是一身铮铮铁骨,昭狱中酷刑遍尝,仍旧没有屈打成招随意攀咬,最后还是押着他的手按下了血手印,即使如此,洪文渊依旧喊冤不认每日吵嚷不休大骂党争酷吏冤枉忠臣良将。

铁羡被他烦的头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手底下的人命官司不多他一个,直接定了罪名即刻行刑。

行刑台前,刚才跟从的青年男子忽然跪倒在地,将酒坛打开跪地上前,“父亲,儿子不孝不能为您伸冤,儿在此立誓,终其一生定为您伸冤平反!”

“皇天后土在上,我洪文渊今日纵使被冤,亦问心无愧。明昭我儿,回去吧,这样的朝廷不值得你再为他效力,更不要再与之牵扯了。走吧。”

“午时已到,行刑!”

“父亲!”

洪明昭将酒洒于血水浸透的行刑台前,他已被罢官免职永不录用,将父亲尸骸收敛完毕,自此离京远去杳无音信。

作者有话说:

洪家出现~

第20章 兵变

冬至这日,各宫照例升起小炉架起锅子,这日皇帝并会皇后赏冬份例于各宫,并设宴与众嫔妃亲眷共同宴饮。

乾阳宫内殿,内侍太监正为皇帝整理龙袍,黑千请奏来报,郎延拓瞧了他一眼,未及整理好袍袖便让伺候的内侍统统退下。

“消息属实吗?”

“臣敢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