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怿却坚持要带她娘一起,江王略踟蹰,柳文嫣却道:“若我也走了,只你父王自己单独留在这,怕是瞒不了多久。而且多一个人走便多一分危险,元怿你听话,同你哥哥姐姐快离开吧。”
江王听罢不在犹豫,柳妃说的对,这种时候多拖一刻便危险一分。“快走吧,密道同往隔壁大宅内院,你们从后门走,越快越好。如今只有北门兵控不足还未得封,密道中准备好了钱物,你们拿上趁乱立刻逃出京都。”
“父王,你和母妃怎么办?”云卿拉住江王的手,“我们家又没有参与谋反,为何皇上要赶尽杀绝?”
江王的目光一一略过三个孩子的脸,最后挣开女儿的手,“皇权斗争自来如此,郎延拓得位不正,我们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父王这一生都没痛快的活过一次,这一次,我便要痛快一回。你们快走,记住,保全自身方有来日,不管如何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江王一声令下,近卫上前带着三人往后院方向去。
“娘!”
“元怿,听话,好好活着!”
柳文嫣追了几步,看着元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忍了许久的泪才终于滑落。江王走到她身旁,同她一起默默注视着孩子们的离开。
“你可有怪过我?”江王开口,他已经许久没有同柳文嫣这样单独一起说过话了。
柳文嫣望着女儿离开的方向,泪已经晕花了她的双眼。“当年的事都过去了,有元怿,便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江王侧过头望着她,他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了解过她。“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柳文嫣笑了笑,这大概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只是他或许不知道,自己早已不在意这些,对他的冷淡也不仅仅是因着王妃的缘故。
“去看看王妃吧,她该是想再见你一面的。”
十几名护卫将元怿兄妹三人围在其中,通过王府假山走入密道,为首的护卫点上火折子,取出财物后分交给他们。“世子郡主,你们都在身上揣一些,若有意外,只管保全自己。”
元怿紧紧握住云卿的手,这段路她只觉得出奇的漫长。穿过密道出来,外面是一座空院,在前的元恒抽出剑,元怿跟在他后面始终没有放开云卿的手。领前的护卫将兵器交给同伴后,从后门出去侦察一番并未发现异常,才回去通知他们跟上。
一行人出来后往北门奔去,然而刚走过前面窄巷还未穿过街口,一支冷箭从身后射来,元怿只听到闷哼一声,旁边的护卫便中箭倒地而亡。
“有埋伏!”
护卫纷纷抽出兵刃,将兄妹三人护在其中。箭矢再次射来,元怿下意识挡住云卿,一阵刀光剑影过后,身边又折了两名近卫。然而危险却并没有完结,箭雨结束,四周楼阁上降下数十名黑衣人,与之落地的同时,是一阵剑光晃过。
刀剑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的惨叫,以及血染白雪的惨红。
眼看着护卫越来越少,元恒提剑冲将上去,元怿护着云卿步步后退,她只有一柄短匕,那是当年在万福寺的地窖里,陶依给她防身用的。
柔弱的郡主和年岁尚小的世子,很快引起了还在同护卫厮杀的黑衣暗卫统领的注意。他几步上前挥刀砍下,元怿用匕首硬生生接下这一刀。与此同时,又有几名黑衣暗卫向她俩这边袭来,近前的护卫想要来救,却被连续的砍杀拖的抽不开身。
长刀长剑落下的力道极重,震的元怿虎口生疼,短匕是没办法长久与长兵器抗衡的,她只能松开云卿的手,在对方再次落刀时反手夺刀。
然而就是这一松手,却让她和云卿,自此分离。
那伙黑衣人在当时元怿的眼里,仿佛怎么杀也杀不尽的恶魔,不断的冲杀屠戮过后,她只觉胳膊一疼,手上的刀便掉落在地。
“元怿!”
是阿姐的声音,元怿想要回过头,身子却被云卿狠狠推了出去。
元恒:“云卿!”
时间似有一瞬间的静止,那个一剑贯胸的画面仿佛无限拉长放大,元怿最后看到的,是云卿缓缓倒地的场景。
她的阿姐,就这样倒在了素白苍红之间。
“阿姐!阿姐!”元怿疯了般想要冲上去,却被赶来的元恒一把揪住衣领,她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甩出去。与之伴随而来的,是元恒的喝令:“走!”
“哥!阿姐!”
有人上前来拉扯她,元怿此时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全部涌上了双眼,刺目的红让她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想屠戮掉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