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咱们这一生就成这一次婚,不能委屈你。”
这话听在耳朵里, 阮舒月心中就是一暖。“我不委屈, 能和你成婚就好,旁的我不在意。”她侧了侧身子, 撑起脑袋下巴抵在元怿的肩膀上。“两座帝陵要修, 眼下还有兵患,国库又不充盈,你又才刚登基, 咱们别太铺张了。”
元怿叹了口气,抓过阮舒月的手亲了亲。“可我委屈,月儿, 咱们俩这辈子就这一次,我不会有别人的。”
刚才还是心暖, 现下可就是心动了。阮舒月蹭着元怿的耳朵,心神荡漾:“那我让家里出钱, 我若嫁你,阮家的陪嫁当十足丰厚。”她爷爷想了一辈子的光耀门楣, 她爹她哥还没完成倒是让她做到了, 阮家在此之前什么时候会想到能出个陪着皇帝白手起家的皇后娘娘。
元怿一愣, 从阮舒月怀里抬起脑袋。“你的嫁妆?当年爷爷不是都给你了吗?”
“那是资助你的事业, 而且我还没嫁你呢, 不算。”
“月儿,你这般……”
“是啊,我这般当是将自己都全贴给你了。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男婚女嫁,哪里有让女方出钱的道理,你又不是入赘。”大小姐说着一扯元怿那本就敞开的中衣领子,将衣服扯了个全开。“不若,以后在外你当皇帝我是皇后,回到家里嘛……”说着,阮大小姐一个翻身将皇帝陛下压在身下,“你也做做我的妻?”
元怿躺在床上,伸手摸上阮舒月的腰肢,唇角轻启笑的格外魅惑。“遵命,我的皇后娘娘,朕一定会,好好服侍您的。”
谁说在上面的,就一定是掌握主动权的?元怿的手滑下来的时候,阮舒月吟哼出声,伏在她的身上时,大小姐想:贴就贴吧,这可是她的元怿啊,怎么样,都好。
元怿并未即刻下旨昭告天下,而是先让宫中内府准备着大婚的事宜。同时下旨,将远在关州带兵的司马阔召回。如今突厥已退兵,他便没理由还驻守在关州口。
“你这大婚,不用昭告天下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尚有司马阔未除。”
龙乾宫内书房里,陶依靠在御案上,闻言望向元怿。她知道元怿定然在关末二州留了后手,虽有安襄这层关系在,但真的到了江山大事上,亲父子兄弟尚且反目,又何况是这般关系。想了想,她还是道:“司马阔,未必就有反意。”
元怿坐在龙椅上,面前放着传国玉玺,她将玉玺印面对着自己,看着上面“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出神。
“但,他也未必就没有反意。过去当皇帝的是他岳丈,如今是杀了他岳丈一家的我。”元怿回望一眼陶依,“我已然宣旨召他回京,既然突厥撤军,他便没道理还带兵留在关州。”元怿说着,将玉玺放回原处,继而捏过桌上的糖糕。那是御膳房新做的点心,她知道陶依从小嗜甜。“他有没有反意其实并不重要,可若他要反,我们便有危祸。”元怿将糖糕递给陶依,陶依看了眼糖糕,接过来咬了一口。过去在欢喜镇,元怿也曾买过糖饼给她,宫中的糕点比外间自然要精致许多,只是吃在嘴里,却不如当初那番滋味。
“处理了司马阔的事,就让三娘她们进京吧,带着岁安一起。”
“嗯?”陶依不解,只见元怿冲她笑了笑:“我要同月儿成婚了,总得有家里人见证啊。”
陶依望着元怿的笑容,也跟着笑,她在心里同时松了口气,幸亏,元怿身边还有阮舒月。
不出元怿所料,司马阔果然拖延回朝。元怿再传旨时,随旨附上了一封安襄的亲笔家书,信中尽书其一家如何在宫中安养,让他好好为皇帝效命之言。司马阔收到此信勃然大怒,这如何是在让他安心,分明是告诫他,他全家都在郎元怿手上,让他乖乖回京交出兵权罢了。
他身旁有那大胆的部将见状便劝道:“不若打着勤王的名号,杀回京都城,郎元怿如今根基不稳,造反定然伤了元气,现在这个时候没准还能驳一条出路。”
“可是公主还在郎元怿手上,我不能置整个国公府于不顾。”
“沛国公于开国有功,郎元怿暂时不敢对其如何,到时候我们从长计议再想办法接出老夫人就好,至于公主。”那部将凑上前,压低声音:“将军,大丈夫何患无妻,有时当断则断。”
司马阔闻言猛然回瞪,那部将立时躬身:“我听闻郎元怿还未将齐王赐死,而且据说他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交情,皇帝也未必真的就会对公主怎样,我们如今拖延迟迟不归,回去定然不会有好下场的。不若借着齐王的名义,打回京都城,到时候您便是助皇帝夺回江山的一等功,还有那梁忠什么事?若郎元怿借机对齐王不利,那对于将军而言,就更是另一番广阔前路。”
司马阔沉下脸,半晌方才摆手:“我再想想吧。”
“将军,战机不候,当趁早行动,等郎元怿恢复过来,到时候便难办了。”
司马阔不言语,那部将观其面色不佳只能拱手行礼告退。营帐只剩司马阔一人,他走到桌前拿过安襄的亲笔家书。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要谋反,沛国公四朝老臣,国公府一家忠心耿耿,他又尚公主为妻成为驸马,对于黎朝郎家,他从来都只想要一心报效的。然而如今,一夕政变,黎朝的江山虽未改,只不过坐江山的人再不是他的岳丈。他又去看那道圣旨,字字句句说明的意思他看得懂,皇帝是在告诉他,只要他肯老老实实带兵回朝,他便还是大将军,安襄还会是公主,一切都不会变。可他不是三岁孩童,三王之乱的事他知晓,这么多年先皇如何遍寻这位小世子不得他亦清楚,能在这样的关口起兵夺位一举成功,此人心计智谋绝非常人,自己这次回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反还是归,司马阔望着桌上的圣旨和家书,陷入沉思。
京都城内宫。
安襄这日早早起床梳洗打扮过后,命人将一双儿女带来。皇帝要大婚的消息早就传遍前朝后宫,对于这位小姐的家世背景众人一概不知,只听闻是皇帝落难时救过她的,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陪伴着,当是落难夫妻结发情深。虽家世身份不及皇后位之尊,但有这样的情谊在,众大臣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何况,左右丞相太尉太卿都开始为皇帝大婚寻贺礼了,再没眼力价儿的大臣也该明白,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是定然要板上钉钉了。
居于内宫的安襄公主自然也有耳闻,她听闻的比前朝的大臣可能还要多一些。当日阮舒月回宫,皇帝如何亲迎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拥,早就成为内宫盛极一时的新闻,饶是她这被软禁的公主,亦有所耳闻。故而这日,她便携着一双儿女趁着元怿上朝,来到龙乾宫请见。
凤仪宫还在修葺,且又没有大婚,按道理阮舒月应住在后宫中,就如同蓝钰儿的栖梧阁一般,并不是后妃住所,而是用来留宿皇室宗亲的休憩之地。可元怿没有这样做,而是让阮舒月直接搬进了只有皇帝才可以居住的龙乾宫,可见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安襄正是看中这一点,才没有让人去请阮舒月,而是郑重其事的上门请见。
阮舒月早就听闻元怿说起过这些事,她的童年,她的家人,包括后来种种,因此当安襄来时,她并不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