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安直到这时,才知道这个组织在混岭城中藏的有多深,又有多少人和他一样自愿加入了它。
这并不是一个小组织,文人墨客贩夫走卒,这个组织里几乎藏进了众生。
可能是他们心怀着众生,于是众生便都愿意接纳他。
顾平安好几次想提笔给他大哥写信,希望他大哥能否救一救自己身边的人,但都被组织中的人拦住了。
他们说这件事牵扯的已经够多了,即使把顾家再牵扯进去也于事无补,反倒只是会再连累更多的人而已。
就这样过了近一年,到初冬的时候顾平安的身边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原先周围熟悉的人,要么就是进了侦缉队,要么就是成了城外乱葬岗的一具尸体,也有些人离开了混岭城,往南边去了之后便再没听说过消息。
顾平安每日里只能呆在暂住的地方,顾家仍未放弃找他,他也需要时不时的换着地方。
他像是一只困兽,死死的被钉在了原地。
如何挣扎,如何咆哮也冲不破紧锢自身的枷锁。
在终日的惶惶不安里,在终日的东躲西藏里,在终日面对身边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的折磨里。
顾平安的精神似乎也有些不太好了。
他有时候盯着一页书,能盯上一天,从清晨到日落愣呆呆的也不发一言。他呆在院子的屋檐下,只盯着白墙,似乎在等着李关山什么时候翻墙再进来。
他身边那时几乎已经没有相熟人了,熟悉的能说上几句话的人都是要么被批捕,要么离去了。
后来的再接待他的人,都是受前人所托,可前人却已经生死难料了。
顾平安其实早有预感,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的。
或许自己被批捕之后,会被顾家捞出来然后被父亲安排着,走上他口中所说的康庄大道,娶妻生子继承家业然后一年年一月月的这么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