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岭在前些年南京党派纷争的那场大战里还算的上安稳,这些年中原虽有战火但也始终没烧到这。
他大哥的老岳父是个能在政府里左右逢源的能人,战争开始的时候他领着全家躲在后方躲得安稳,等战争结束了,又不知道哪来的门路把他大哥调去了东北。
一是表忠心,二是去瓜分战后胜利的果实。
顾阙走之前估摸了一下局势,东北王说是做了南京的官,但东北那块地方依旧是铁桶一片。他大哥此去估计也落不着好,给南京那边表表忠心,表个一两年最后还是得调回南方。
所以他去时也只以为去个两三年,结果没想到这一走便走了一辈子。
谁也没有料到另一场战争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开启了,原本中原的战火刚熄,日本人就打过来了。
顾阙跟着他大哥的部队上了前线,在前线他们打了好几个月,后方却一直不见排过来的兵。
一个营的兵力,最后被连日的血战磨的只剩了一个连。
他大哥好几次发电报给南京要增兵,却怎么都要不来。
倒是让他们往回撤的电报一条接着一条。
撤,他们往哪撤,哪不是中国地界?中国的村庄?
电报里轻飘飘的一城一镇,背后是几万乃至于几十万老百姓的性命。
他亲眼看过上千人的村庄一日间尸横遍野,他亲眼看过那些普通百姓血淋淋的横陈在家门口的残肢断臂。
怀孕的女人被刺死在家中,孱弱的婴儿被溺死在井里,村口的大树下倒着一排又一排男人的尸体。
老人的头颅被挂在树梢上。
野鸦的嚎哭声,哭了一村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