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也有个人这样看着他,在他提着小白伞赶回那个会所的时候,他看见周临风站在门口,面色平静,巨大的花瓶碎片从左肩斜刺而过,划出一个汩汩冒着血的窟窿,地上倒着那个面容已经融化腐烂的夜店女人。
周临风用一模一样的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顶着肩上可怖的伤口,在一片腐烂和血腥气里对他说:“我没事。”
再后来是在漓阳的聚魔地,周临风在黑暗中低声对他说:“我没事。”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师弟。
半个月后,周临风被确认死亡。
宋柏罕见地没再说任何话来调节气氛,一言不发地给他换了药,明明动作如常,唐拾却莫名有些不安,几次尝试开口都被宋柏忽然加重的动作给堵了回去。
“我……”脚腕终于被搁在了床上,唐拾开口道,“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宋柏站起身来道。
唐拾刚想说他不该这个时候出门,无论是因为腿伤还是幻境,都太危险了,搞不好就会拖累破解聚魔地的进度,话头却一时被截住了。
他听到宋柏似乎叹了一声:“我只是希望你疼的时候可以说出来。”
唐拾愣了一下。
脚伤确实疼,越来越肿的时候疼得翻天覆地几乎要炸开来,但是比起火场里烧灼的烟和伤口感染的时候已经好上太多了,他一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抱怨,毕竟抱怨了也没人听。
从漓阳醒过来后的那两年,他到底是孤身一人在黑暗里穿梭惯了。
还是头一次有人告诉他疼的时候可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