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把水往脸上一泼。
略带湿意的睫毛下,双眸终于显露出一丝难得的疲惫来。
卫生间破旧的窗子刚好可以看到唐拾站着的位置,他就算等人也不会乱动,只是安静地站在阴影下,看着远处旋转木马上闪烁的彩灯。
宋柏从口袋里拿出那块木牌,“喀”一声分开,上面的墨痕还未干。
大明山下,三生镜内的虚像再次与眼前之人重合在一起。
漫天翻飞的白幡和纸钱的余烬中,唐拾满身血腥,丢掉了手中的剑。
他身前的人倒在血泊中。
——这人……那时候就知道你的存在?
——我不知道。
——我听到他说一个名字,叫周临风。
对唐拾的信任是本能,而不安,则是出于城隍的某种直觉,他能从恢复记忆的唐拾身上觉察出某种近乎割裂的违和感,这种不安有点类似于三年前他去找周临风,明明两人近在咫尺,他却总觉得周临风随时会消失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暗色世界里。
他举着那块牌子,浓墨重彩的字迹深深渗入木牌当中,宋柏伸出略湿的手给木牌拍了个照片。
他想了想,又给赵明川发了一条:“周白桃案的资料整理完发我一下。”
宋柏神色如常地从卫生间里出来,脸上了水已经擦干净了,唐拾侧目道:“这么久?”
他面不改色地扯道:“里面人多,排队。”
唐拾面带疑惑地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门口,点了点头。
末班车上,流光溢彩的游乐园像是一个幻梦,在身后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