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在腊月二十八回的国。

回程飞机上，陆柏仁望着靠在一起睡着的两人，低声让空乘拿毛毯过来给两人盖上。昨晚得知今天回家，父子俩兴奋得闹到了大半夜，陆柏仁劝说无果，便由着两人闹。早上起来无精打采的，一上飞机就睡了过去。

苏叶醒来的时候，陆柏仁坐在他身边，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镜，手里拿着平板看得专注。机舱内的灯光调成了暖黄色，给他染上了一层暖意。苏叶突然想到第一次在飞机上见到他好像也是这幅场景，只是身份不同了。当初他是自己的旅客，现在他是自己的……

自己的什么呢？

苏叶在心里暗想，儿子的另一个父亲？自己的追求者？还是自己的男朋友？苏叶想给陆柏仁一个身份，盯着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哪个身份合适。

陆柏仁看他呆呆地看着自己，也想起那次在飞机上与他重逢的场景。那次也像现在这样，看自己看呆了。陆柏仁成心想逗他，悄悄靠近：“小家伙，好看吗？”

苏叶呆愣了一下，才听清陆柏仁的话，脸突然就红了。不自在的搓了搓手指，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佯装骂道：“老不正经。”

两人相视而笑，笑完又沉默不语。

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陆柏仁突然开口：“那天在病房我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叶这几天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此刻陆柏仁再次提起，他知道再回避也不是个事儿。

苏叶看着陆柏仁的眼睛，声音低沉：“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不太多，立秋傍晚从河对岸吹来的风，和三十七岁笑起来依旧要人命的你。”

陆柏仁屏住呼吸，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这么紧张了，心跳越来越快。当苏叶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准备受刑的罪犯，铡刀握在苏叶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