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宁那张脸上露出慌张的表情,他手中提着一只拖鞋,头发湿漉漉的,脖间还挂着一条白毛巾,此时正翘着一只光裸的脚。
本是个滑稽可笑的姿势,可钟易笑不出来。
他看见,在白色仿真地砖上,才变为成虫的叉犀金龟,破损了半个脑袋,汁液黏在地上,它收缩腹部,发出微弱的“吱——吱——”声,残存的额角无助地在地上划动。
而另一部分残肢,黏在了费宁那深蓝色拖鞋底部。
“你!”钟易只觉得自己脑中嗡得一震,他跨步上前,揪起费宁的领子,将他狠狠推开。
费宁猝不及防,向后甩去,后腰似乎撞到什么,他痛得嘶一口气。
等痛意忍过去,他的怒意也冲了上来。
“你敢对我动手!?就为一只破虫子!”
“这是地球上最后一只!最后一只叉犀金龟!”钟易猝然爆发,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没人知道,原来毫无存在感的钟易,被触怒时居然如此可怕。
此刻的钟易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将半死不活的虫子护在掌心,低头,眼仁下方的眼白边缘漏了出来,警惕,愤怒,各种情绪在这张年轻的脸上汇集。
费宁的嘴唇抖了抖,他没由来感到心悸。当时他从淋浴室出来,只感觉一道极小的黑影从半空中掉下来,啪地一声,摔在自己脚尖前。
而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自鞋下传来,碾碎脆甲,黏腻的汁液,以及虫子足脚与地板摩擦,窸窸窣窣的响声。
他捏紧拳头,发觉自己指尖冰凉,不甘示弱地回瞪钟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