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易笔直地坐着,仿佛不是他挑起矛盾开端一样,一脸漠然。
右侧是一个戴眼镜瘦长白净的雄虫,头向一侧偏去,根本不看阿莫夫,仿佛对这种低级的雄虫嗤之以鼻。
在场所有参加面试的雄虫,只有一个棕色卷发的,堆着笑脸,朝阿莫夫好言劝道:“算了吧,坐下来,我们先听规则是什么比较好。”
钟易听见声音,抬眼朝棕卷发看去,名牌上写着菲斯克,他对这个雄虫有印象,一开始进入花园时,只有他对所有竞争对手都保持微笑,无害一样。
可阿莫夫根本不听劝,他两只眼睛瞳孔距离很近,像是对眼一般,集中看向他对面的伊利亚,两颗眼珠仿佛要跨越鼻梁连在一起。他双手压在桌子上,纯白色的圆桌吱呀一声,桌面朝他这边倾斜。
只听他怒喊出声,唾沫星子飞溅出来:
“不过是区区雌虫而已,也敢对本大爷耍花招!”
听了这句话,伊利亚笑得更盛,但他眼睛却跟含了冰一样,上下眼皮轻轻一合,没有完全闭紧。
在场的所有雄虫似乎察觉不到他的呼吸。
钟易忽然感到右侧脸颊飞溅了什么温热的液体。
他看见坐在他对面,一个名叫罗伊的瘦小雄虫,睁大了他那双纯黑色的眼睛。
不知道罗伊是什么原始基因演进而来,他的眼睛很大,眼球像镜面,倒映出发生在钟易身边的一幕。
缩在瞳孔深处,是一个极小的身体,只有肩膀以下,没有了脖颈和头。在身体的后面,一朵巨大的玫瑰,凝缩成一个骨朵,类似腹腔一样鼓胀,不停蠕动着。
钟易伸手抚去脸侧液体,猩红色的,已经有些粘稠。
他抬头向上看去,硕大的深红色玫瑰,正对着他头顶上方,垂头对着他,重重叠叠缝隙里,挤出比玫瑰还要深红的液体,一滴,一滴,像是坏掉的花洒,水管腐蚀生锈,流出铁锈味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