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沉下去,似乎在回忆什么。

与费宁登场不同,这个孩子调高琴凳,坐上去,一直到双手放在键盘时,都没有等来观众们的掌声。

钟易在这个孩子身上感受到与自己同样的孤独气质。

都是不受欢迎的,也是拒人在外的。

那十只纤细的手指迟钝了一下,按照常理,他需要给费宁一个音,作为定位。可那孩子低着头,谁也不看,径自按下琴键,贸然开始弹奏。

“该死。”

错过进入时间的费宁低骂一声,立刻运弓赶上。

台下观众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鸦雀无声。

那孩子就像是机器一般,伴奏就是他的任务,熟悉这首曲子的人都会发现,这孩子完全是按照曲谱弹奏,程序化,机械的,毫无感情。

钟易看见,费宁的演奏全然没有刚才那样肆意痛快。

反而他咬着牙,眉间隐隐有郁色。

不知为何,钟易从费宁的琴声里,除了愤怒,还听见了压抑到极致的悲伤。

铮!

最细的弦猝然绷断,第一次,费宁的演奏走了音。

这扭曲的音调一下子捏紧了钟易的心脏。

相同的既视感像一根引线,将他带回十四岁即将垂死的夏天。

-

灰尘,硝烟,停战后死一般的寂静。

钟易躲在地下室看书。

这栋房子,曾居住过他的父辈,他父辈的父辈。

他的家已经很老了,地面以上,房梁已经倒塌,他年幼时候住过的房间也摧毁殆尽,只有空洞的地下室还算安全。这里堆了很多杂物,还有一些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