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中的镊子,摘下寸镜,握了握发僵的手指,看向角落里的空调——30c,明明该是热得让人发汗的温度。
他裹紧羽绒服咳了两声,拿出退烧药,就着半温的水喝下去,缓了一会儿,还是头晕目眩。
从早上起,他就不舒服,懒懒赖床到中午才来店里,预感自己会发烧,现下果然应验。
可是工作还没做完,眼前这只表盘破损的百达翡丽明天就要交还给客户,然而他磨磨蹭蹭,才将将把表拆卸完成,清洗零件加上重新组装,大约还要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他揉了揉发烫的太阳穴,还是决定休息几分钟,可刚一在工作台上趴下,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是“小许”两个字。燕惊秋愣愣看着,几秒后迟钝地反应过来,好像是某个当红影星的助理。先前小许已经来过一次电话,约好会在周五傍晚把影星的手表送过来修复。
他完全忘了这件事,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今天已经是周五。
按下接听键后,小许稚嫩的嗓音传来。
“燕先生,您现在在店里吧?送表的司机大概还有五六分钟就到了,他不太认识那边的路,能请您在路口等一等他吗?”
燕惊秋扫了一眼窗外的鹅毛大雪,咳了两声,轻声地回:“不太方便。”
“下这么大雪,确实为难您了,您帮个忙好吗?酬劳已经打到您卡上,多余的钱是我们这边的一点小心意。”
燕惊秋皱了皱眉,点开银行发来的通知短信,数了两遍才确认,所谓小心意,是一笔五位数的款项。
他无奈叹了口气,说:“好的,告诉他我会戴着红色的围巾。”
“辛苦您了,再见。”
挂断电话,燕惊秋围上围巾走了出去。
外头风雪呼啸,几乎是一瞬间,手脚便没了知觉。他垂眼看了看胸前的围巾,抬手拉紧。
一用经年,围巾已经从欲滴的鲜红褪成了黯淡的砖色,边角毛毛糙糙,线头四起,手感也不柔软了,蹭在下巴和脖子上,甚至是扎人的,非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