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情况,其实你我都知道,我不想读美院,他为我创造了不读美院的理由。如果当时把话说开,我不仅不怨,还要谢他。可是没有如果,一切就此阴差阳错。关于小孟的事情,我很遗憾,我以为我在救赎他,到头来是他在救赎我,一直让我不能释怀的都是他的离开。”

陈捷回问:“第一个月就想明白了,那你在乡下与世隔绝待的大半年是吃饱了撑的?”

“我那时候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但我一直没有想明白另一个问题。”

陈捷:“?”

“什么是爱?我真的爱顾冶吗?”

“顾冶最早对我是愧疚与亏欠,我成为蒋教授给他找的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他自己当时不明白,其实潜意识里也把我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逐渐了解之后产生好感,想要知道关于更多我的消息,我承载着他全部的希望。后来他喜欢我,是因为他以一种默默守护的方式参与我的生活。他爱我,早年有私心,后来没有,他一直有想跟我说清楚,只是害怕失去我,总觉得来日方长,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了,我父母爱我都有私心,他没有,他只想我快乐,他希望我平安健康,万事如意,百岁无忧,他的脉搏,每跳动一次,就是为我祈福一次。他是真正做到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为我而来的。”

“但我呢?我爱他吗?我思考了很久很久,因为外因产生好感,因为相处产生喜欢……因为他爱我,所以我爱他,这不是真正的爱,这配不上他对我的爱。你说得对,我一直都是恋爱脑,当初跟季康在一起也是,因为他爱我,所以我爱他。这种爱,不是爱,我不值得他的爱。”

陈捷问:“所以呢?”

“我已经得到了一个答案。”

“其实现在不管顾冶爱不爱我,我都可以接受,是因为我知道,我爱他不再是因为他对我的爱。我说不上来什么灵魂伴侣,但我觉得,我现在爱的就是他的灵魂不是单纯的躯壳,爱他的骄傲和不屑一顾,爱他的低迷和消沉过往,爱他的胆怯和默默守护,爱过往的所有。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用了这么久才参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