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是坐固定的位置,安娜坐在跟米沙同侧,她的丈夫威尔在另一侧。安娜随丈夫改信天主教,并且颇为虔诚,但米沙压根连祷告词都记不清,含含糊糊地念完,一抬头却发现对面的男人结束得更早,正直直地盯着他。
威尔的眉骨和鼻子都生得很平,这让他平凡的五官看上去颇有亲和力,但米沙惧怕与他对视,只能不安地低头躲避视线,却看见猩红的血液正汩汩地从红菜汤里冒出,猛地抬头,只见威尔正站在自己面前,更多的血从口鼻中往外涌。
“杀人犯——”一团难辨原形的血肉随着他张开的下颌掉落。
米沙大叫一声,从椅背处跌倒,手脚并用地想要后退,但身体却无比沉重僵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威尔像多米诺骨牌那样直挺挺地向前倾倒,正好将米沙压在下面,血肉源源不断从他的口中涌出。
米沙大叫着想要推开身上的人,白炽灯的光线骤然闯入视网膜,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眼睛瞎了。
但色彩很快回到他的世界里。显然米沙从未离开陪审员们玩游戏的地方,压得他无法动弹的也不是七孔流血的死人——那是尼古拉斯。
陪审员们哄堂大笑,但米沙什么都听不到,仿佛一切都不再重要。他们的胸膛贴在一起,一切不可察觉的细节似乎都被放大,透过薄薄的布料,两颗心脏的搏动频率逐渐同步,米沙能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的生命力。
他还活着,真好。
等等,胸膛?
米沙忽然意识到俩人此刻的姿势有多尴尬,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得揍你一顿。”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