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正在放节奏感激烈的音乐,嘈杂的鼓点让戴着助听器的埃托尔很不适应。他摘掉助听器,好容易甩开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再去寻找时已经看不到那个银发的身影了。埃托尔失魂落魄地看着周围的人,一队排在一起跳兔子舞的女郎路过,其中一个在他的背上撞了一下,助听器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埃托尔慌忙蹲下去捡,牵动方才撞到的部位,生理性的眼泪泛出眼眶,明明这在他受过的伤里面并不算什么,但埃托尔就是很痛。
他把自己团起来,用膝盖抵住胃部的恶心感。所有人都在跳兔子舞,而他只能做土里的萝卜。
一双脚出现在视野里,埃托尔抬头,只见米沙正低头与自己对视,金发从他的脸颊两侧柔顺地坠下,水晶吊灯在他头顶形成一圈金色的光晕。
“对不起!”埃托尔急切地站起来,抓住米沙的手臂,“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习惯。他们只会说难听的话,从来没有人会挡在我面前,所以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谢谢……”
米沙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毫无反应。于是埃托尔更慌了:“弗兰克说得没错,我从小就是个坏坯,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靠着在法庭上演戏摆脱了他。我生活在谎言里,总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以在陪审团里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因为尼古拉斯·维尔维特是个不存在的人,我不需要扮演谁,不需要在讲话之前酝酿角色,可以表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埃托尔胡言乱语一大堆,直到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讲的话,米沙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手道:“我听不见你说什么,这儿太吵了!”
他们来到离音响较远的角落,米沙冲吧台后面的人要了杯曼哈顿,埃托尔点的是更有迈阿密风情的椰林飘香。
曼哈顿用的是波本酒,手法是摇晃而不是搅拌,完全符合米沙的偏好。他喝得有些猛,一大口下去呛得直咳嗽,埃托尔忙拍他的脊背顺气。
“对不起。”埃托尔说,“我应该直接说谢谢你。”
米沙哼了一声:“你不该总是以身涉险,没有谁能靠运气过一辈子。”
“弗兰克的认知还停留在10年前。”埃托尔拔出鸡尾酒上插着的小伞,在手指间转动,“他忘记了,我已经不再是1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