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针见血地戳破,然后维持着寻常、再温柔不过的神情,仿佛等待着一个合适的回答。
能被容忍的理由存在限度,最高最低都有,要把握大概不算容易。
啪嚓一声,投影仪自动关闭了。
冬卉坐直身体,叶形失败了。
她突然说:“《STAGE》希望你从节目里毕业。”
前后不连贯,内容残忍,说得却那么轻松。毫无戏剧性要素,就像从菜肴里挑出一根鱼刺一样恰当。
叶形愕然。
如果不是脉搏的鼓动,他几乎要怀疑心脏已经停跳。“毕业”——他重复确认两个字的重量,漫长而茫然的时间里,不断反复咀嚼着冬卉突兀的发言。
“……毕业。”
他复述道,也是陈述句语气。
冬卉轻轻点头。
仅仅一个无声的肯定动作,足以使人呼吸急促。他盲目地握紧双手,直到指甲刺入掌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从《STAGE》……的MC位退出?”
冬卉嗓音柔软,“从《STAGE》退出。”
更不留情面的版本,同时去掉了限定词。
如果要给“退出”找个同义词,叶形一秒钟能想到许多类似形容,“撤职”“下车”“别干了”一类。冬卉的意思其实已经足够直白。
一档没什么点击率的网络节目,《STAGE》,其中的MC,将不再是叶形。
换而言之,他失去了这份工作,期限大约是永远。
意识如薄雾般回归,他听见他细如蚊蝇的声音。
“为什么?”
无聊的问题,俗套到他都不好意思问出口。
叶形此前也丢过工作,从常驻中途降板,已确定出演的节目取消预定,当时的他应该也非常难过,可是相较而言,过往的伤害再深也无法与此刻的痛苦相比。
因为《STAGE》不一样,《STAGE》是他一无所有时、处于偶像边缘即将崩溃时拥有的唯一,《STAGE》是……
“原因?”冬卉语调平淡,“这是基于B-plus对你的处分,所作出的决定。”
叶形迷惑了。
“公司处分会影响到我的节目?”
他大言不惭地将《STAGE》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如果惠良在旁边一定会不悦。
冬卉不动声色。
艺人经纪和节目制作完全是两套概念,大部分工作不会互通……是B-plus要求制作组将他出名了吗?不然经纪公司的处分怎么可能影响到《STAGE》,还是说——
叶形睁大眼睛。
他从细枝末节的线索里分剥出某种可能性,不祥的预感击中了他的心灵。
除非……他不再是B-plus的艺人。
冬卉望着他,恐惧成为真实存在的东西,结论比其他任何猜测都荒唐,千万不要成真。叶形觉得胃开始抽痛,身体先于精神,痛击最薄弱的领域。